謝神筠知道得比他更多,俞辛鴻的死甚至還有謝道成在背後推動,那些大人物在朝中看似針鋒相對、勢均力敵,但他們也共同組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羅了所有的秘密。
「但為什麼偏偏是章尋?」謝神筠一針見血,「因為他是貢船案中被流放到慶州的府兵?」
魏昇眼下的肉在抽搐,他已經顯出了疲態。
但他並不清楚謝神筠到底知道多少,試探著給出了回答:
「章尋並不重要,只是他運氣好,誰叫礦山死了那麼多人,偏偏只有他活了下來。」
「撒謊。」謝神筠森然道,「章尋這個人本身就足夠重要,他是你們故意留下的證據。」
謝神筠從容到近乎冷酷,「貢船案才是重點。」
謝神筠目光很冷,近乎看穿人心。
在謝神筠面前魏昇幾乎無所遁形,在此刻他終於明白裴元璟對謝神筠的忌憚,她像是一柄漆黑的刀,能挖出所有的秘密。
「……貢船案,」片刻的沉默,魏昇啞聲道,「郡主不是應該再清楚不過嗎?」
「我就是不清楚才要來問你,」謝神筠慢條斯理道,「比如,原本該是被水匪劫走的貢錦,怎麼會出現在你手上?」
她的每一個字聽在魏昇耳里都是冷冰冰的暗示。
獄中安靜得只能聽見小吏疾筆記下魏昇口供時的沙沙之音。
「……因為所謂的被水匪劫走的貢錦,本身就是假的。」魏昇從牙縫裡擠出話,「當初滿載貢品的那艘船一入徐州境內就被發現船上的貢品都被換掉了。」
謝神筠心頭一跳,眼底鋒芒一閃即逝。
貢品在徐州時就被換掉了?!
謝神筠終於明白魏昇那句「是你換掉了貢物」是什麼意思了,不是指她把宣藍藍送出去的東西換成了貢錦,而是在說是她換掉了淮南織造司進上的貢物!
魏昇面無表情道:「當初淮南進貢兩船貢物,為聖人準備的千秋節禮也在其中,但船出了淮州時才被人發現,船上的貢品全都是假的。」
進上的貢品出了差錯,沒有人敢聲張。
「被發現貢品有假的當夜,水匪便襲擊了貢船。」
謝神筠端坐,細白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木頭上,神情看不出端倪:「事後孟希齡查出了折衝都尉鐘磬通匪的書信,證實貢船被劫是早有預謀,這就是原因?因為貢物是假的,所以府兵便索性聯合水匪劫走了貢物,來個死無對證?」
魏昇搖頭:「府兵沒有通匪。放任水匪劫走貢船隻會引來朝廷剿匪,事情會鬧得更大,他們沒有必要這樣做。」
「鐘磬通匪的書信如何解釋?」
「書信是假的。」
「那你是在說孟希齡捏造了府兵通匪的事實?」
魏昇抬頭,目光尖銳:「是不是捏造的郡主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