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在二壯和方吉的眼裡十分顯眼,兩個人俱是瞪大了眼睛看向這邊,饒是顏言昭也饒有意味地看了過來。
然而解雲琅卻無視了他的舉動,在悶了幾杯酒後,忽然抬眼看向顏言昭:
「顏大人打算如何處置許善?」
此話一出,秦羽微微愣住。
說好的不多言呢?
他有些緊張地瞥向顏言昭,只見對方抿了口酒,神色如常:「許善跟隨本府多年,本府了解他。既然他決意謀害本府,自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旦本府失台他也定會為自己謀後路,所以寶船定是被他劫走。」
「倘若顏大人失勢,尋船一事自是能者居之,這可是個在祁王殿下面前邀功的好機會。」解雲琅附和道。
顏言昭哈哈一笑:「不錯,許善這廝心比天高,早就不服本府了,這回算是自食其果。待本府回頭拷問出寶船下落,便辛苦解大人前去接應,解大人與半仙連日來的奔波,本府都記著,定會在祁王面前替二位美言。」
「多謝大人。」解雲琅舉杯敬顏言昭,仰頭一飲而盡。
「半仙,請。」顏言昭也舉杯麵向秦羽。
秦羽小抿一口,透過杯中酒看解雲琅的倒影,對方嘴角的冷笑被水面的波折拉長,看得人心裡驀地一緊。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解雲琅過於信任了。
解雲琅不是個任人宰割的良善子,他能頂著家裡的欺凌,靠著自己的能力走出來,足可見他的智謀手段。
口口聲聲讓旁人靜觀其變,自己卻拋出陷阱套話——他一直以來都在提防自己。
也是,二人自相識以來本就沒有對彼此坦誠相待,解雲琅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有提防之心再尋常不過。
可自己呢?
明明知道真相是自己,明明最該有提防之心的也是自己,可偏偏就是在這廝連日的花言巧語下,自己竟然真的開始相信他的鬼話!
秦羽思及此,眸色披上一層黑霧,他端起酒杯一口氣將酒喝盡,刺激的酒水如刀般切割喉嚨,痛意和腥甜使他重新恢復清醒。
席下又新換了一支歌舞,兩名舞姬持著水扇交相起舞,眼神中情意綿綿,一仰一合間藕斷絲連。
席上,秦羽和解雲琅各自一杯接著一杯,像是在看誰的酒量好,不多時腳下便空了好幾壺。
顏言昭有些不剩酒力,先由侍女攙扶著離席了。
他走後,其他人也不必多待。
秦羽臉色微紅,起身時有些踉蹌,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在看到解雲琅身手矯健地起身,他便也不讓二壯扶,靠自己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他以為自己走路只是慢一點,應該看不出醉意,然而在旁人眼裡,這個青衣翩翩的人走起來就像一條用尾巴尖走路的蛇。
一步一晃,左右搖擺,有許多次差點以為他要倒樹幹上,一溜煙往上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