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點點頭。
她今日誤窺了秘密,心裡極為不安, 「塢主,我是不是……不該問這些?」
荀玄微又抿了口藥,不甚在意地把瓷盅放在旁邊,「我的雲間塢里,阿般想問什麼,問就是了。你能知曉的,自然會告訴你。」
阮朝汐沒再繼續問下去,重新執筆研墨,開始練字。
一口氣寫完整張大紙,她放下筆,又跳開話題提起另一件事,「進來的時候,聽孔大醫在屏風後說,塢主總是喝藥一半倒一半。我以後會盯著塢主喝藥的。叫孔大醫不要把藥再分量加倍了。加倍的藥汁好苦的。」
荀玄微笑應了聲。
「繼續喝藥吧,塢主。」阮朝汐盯著放下的瓷盅,「我看見了,裡頭還有小半盅沒喝完。」
回應帶了些無奈,「天生一雙利眼。」
白蟬就在這時回返,抱著乾淨的玄底茱萸紋直裾絳緣袍,在後門外輕輕敲了下門,聲線隱約不安。
「郎君,新衣拿來了。奴……奴可方便入內?可要奴去南苑召人來?」
荀玄微道:「進來。不必。」
白蟬低垂著頭進門。轉過遮擋視線的屏風,瞥見長案邊好好對坐的兩人,神色又似吃了一驚,站在屏風邊發愣。
荀玄微回眸瞥去一眼,白蟬急忙碎步近前,雙手奉上衣袍,服侍著換下了沾血的雪青色外裳。
才換好衣袍,外頭的周敬則匆匆趕來求見:
「郎君,東邊諸山點起七道狼煙,荀氏壁回應,命我們堅守!」
第24章
平盧王元宸的心情不算好。
人當面跳下摔死了, 死無對證。他明知那人就是他要找尋的欽犯,但從那麼高摔下來,臉劃花了, 屍身摔得粉碎,拼了半天都拼不齊, 他憑什麼指著一堆爛肉說他是朝廷欽犯崔十五郎?
不能確定欽犯身份,不能定下雲間塢的包庇罪名。就算發兵踏平了雲間塢, 還是沒占到一個『理』字。師出無名。
平盧王不喜歡師出無名。顯得他土匪做派。
元氏本就是庶族豪強出身, 出身上不得台面。就算坐穩了天子寶座, 元氏頂著皇室宗親的身份, 站在那些源遠流長的士族門第面前,還是矮了半個頭。
那種無聲的輕蔑, 顯露在士族們格外彬彬有禮的做派里, 顯露在審視宗室儀表舉止的挑剔視線里, 顯露在元氏求娶士族女時、各種客氣拒絕的託辭里。
元宸尤其喜歡『天子王師, 師出有名』的打法。
踏平士族的塢壁莊園, 讓傳承百年的高門貴血流淌滿地, 還要揪住他們的錯處,一件件細說給他們聽,說他們今日的絕路都是自找的, 看那一張張矜貴文雅的臉孔布滿了絕望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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