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旻一身華服,坐在寺宇滿堂金色里,不知為何,唇色都泛著支離的白,語氣輕的仿佛要升天:「不少……不驚動父皇母后,上萬兩還是有的,怎麼,阿姐需要?」
宣榕頷了頷首,又見他實在奇怪,問道:「你怎麼了?西行一趟,這麼疲憊嗎?」
謝旻先回答她的需求:「過幾日我差人送來,你要用便用,姑父他們最近在推賦稅變法,表姐你不走公主府是對的,太多人盯著了。我沒什麼事……沒什麼大問題。」
他話是這麼說的,但臉色實在難看得不像話。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強撐的苦楚,外人在時,還能勉強粉飾遮掩,而此時佛堂外暴雨如注,佛堂內並無外臣,如豆油燈照得他側臉明暗不定,仿佛生了裂紋的雕塑。
宣榕微微蹙眉,將帳簿合上,輕聲問道:「是和楠楠吵架了嗎?你不是帶她來江南散心的?」
「沒吵架。」謝旻搖頭,「這幾日江南腹地,武林舉辦群英會,各江湖宗派雲集,十年一次,據說有不少高手不少寶物,有稀奇古怪的好東西,她對這些感興趣,我就讓她去玩玩,她蠻開心的。是別的事情。」
果然有心事。
宣榕很輕聲問他:「那……朝堂上的事情?」
按理來說,也不應該。自古世家和皇權相抗衡,但阿旻卻是皇權和世家結合的產物。
外祖父在位時,狠削世家,得罪天下,為舅舅鋪路,讓他娶了世家女,懷柔為上,廣贏民心。
阿旻的母舅家助力頗大,特別是蕭閣老被貶、蕭妃被褫奪封號後,三位皇子,無人能和阿旻爭這登頂之資。
此言一出,謝旻像是被按入深水,呼吸都不順暢起來,臉色透出一股迷茫的絕望。
幾個字在他嘴裡反覆咀嚼幾遍,才猶豫吐出:「如舒公死了,但沒死,又死了……」
宣榕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剪水般的眸子微瞪:「你喝口熱茶,慢慢說,到底怎麼了?你們不是去終南山祭掃了嗎,遇上玄異之事不成……?」
雖然終南山也傳些奇門遁甲、玄學之術,但總不至於能讓如舒公他老人家詐屍吧。
沒想到,謝旻緩了緩:「不是。父皇喜歡平衡之術,對蕭閣老再怎麼不滿,也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舒公之死,朝野一片議論,讓他痛下決心貶斥蕭越,隨意打發老三和蕭氏去了封地。瞧上去……我運氣好對吧?」
宣榕靜靜聽他說,問道:「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謝旻痛苦道,「我又重看了一遍卷宗,發現如舒公的死時,被塗改了三四次。去年負責審判此事的刑部官員,除了母后娘家的心腹,也大多貶斥出京,但她那些心腹埋得很暗,旁人看不出來,只有我能看出不對勁。」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