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都這麼說了,裘安立刻道:「多謝郡主恩德。」
昔詠做事風風火火,領著裘安來,見到人說上話,也便領著他走。不過邁出書房門前,她略微憂心地看了側邊耶律堯一眼,果不其然被他眼風冷冷掃過,本來還想說幾句俏皮話的昔詠登時噤若寒蟬,扯著裘安一溜煙走遠了。
書房內再次安靜下來。
宣榕掐著作畫速度,一邊和裘安交談,一邊一心二用,也差不多完成了這紙小畫,直到最後一筆完美圓通,收筆道:「……耶律,要不要看看新畫好的這幅?」
耶律堯沒吭聲。
他安靜地坐在案後,面無表情地垂眸抄經。
宣榕只得又喚了一聲:「耶律?」
耶律堯繼續沉默,仿佛聚精會神至極,沒聽到。
宣榕只得拿起架上主畫旁邊的小頁。這是一方巴掌大的紙板,質地堅硬,著色清晰,可以反覆塗抹,她一般都是用來試色的。
走到耶律堯面前,她並指夾住硬紙,用紙頁背面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理我呀?」
耶律堯臉上是臉上明晃晃的不開心:「我聾了。」
宣榕不信:「這不是能聽到嗎?」
耶律堯依舊在抄著佛經,懶懶答道:「哪有。我什麼都聽不到。嗯?你在說什麼?」
宣榕瞧著有趣,笑得柔和無奈。
她眼睛比杏眸更長些許,因此淺笑開來時,很容易彎出弦月一樣的弧度,溫柔至極。將那張硬質小畫一翻,遞給耶律堯,宣榕輕聲道:「抱歉。總得先裝模作樣糊弄住人吧,否則他情急之下,孤注一擲怎麼辦?」
耶律堯筆下一頓,終於停了筆,看著這張小畫微微出神。這是一頁著色飄逸的畫。精緻小巧,即使沒有先用細筆勾線,也不意味著罔顧細節。相反,直接的顏料暈染反而有種潑墨的肆意。
與畫中騎馬射箭的俊朗青年相得益彰。
烏駒踏沙,他彎弓搭箭,箭指畫外,藍眸之中凌厲果斷。仿佛下一刻,那支長箭就要挾著破空的風,破紙而出。
形神皆準,惟妙惟肖。
畫外,耶律堯眸光微動,抬手收下這幅畫,指尖摩挲頁面粗糲的紋理,低聲道:「不是因為這個,猜到你在詐他了。絨花兒,我不開心時因為,你邀請他跟你回望都。如果我恢復記憶了,你是不是……會讓我立刻回北疆?」
「求賢若渴,本就要三顧草廬,甚至周公吐哺。對賢德之人友善,是基本禮節。」宣榕哭笑不得,剛想實話實說,但見青年神色落寞,便咽下了那句「是」,轉而打趣道,「你怎麼連這個都要計較作比,你幾歲啦?」
耶律堯眉梢一揚,抬眸看她:「我本來應該比你大三歲,但昏迷不醒睡了三年,按理來說,比你小了?任性一點不足為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