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喬溪頭也不抬,「大家忙了一整年,誰都想圖個『年年有餘』的吉利,而且很多親人都在外地奔波,只有過年大家才能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
岑兒不說話了。
以前在宮裡,過年確實算是他一年中最快樂的幾天。
因為這意味著從除夕到十五元宵,他不僅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而且即便不讀書寫功課也不用挨訓。
他可以盡情玩耍,睡到日上三竿也沒關係。最最要緊的是,整天日理萬機的父皇終於不用看那麼多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摺子,抽空好好陪他騎馬射箭。
想到這,岑兒托腮的手放了下改為趴著,袖子悄悄遮住臉,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他很想父皇。
就算嘴上從未提起,可岑兒其心裡一直偷偷念著,夜裡也時時夢到他。
喬溪注意到他忽然安靜,抬頭看到岑兒垂著頭不說話,大概猜到他應該是想念自己的家人,於是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暗怪自己多嘴,幹嘛沒事在一個剛失去親人的小孩面前提什麼團圓不團圓的。
「那個……」喬溪不怎麼會安慰人,只得生硬轉移話題:「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做。」
「炒糖瓜子,油炸花生,烙糖餅,梅花糕……」
果然小孩就是小孩,聽到好吃的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岑兒很快忘記煩惱,滿懷期待問:「那、那我能貪心都要嗎!?」
「確實貪心。」喬溪點頭,半點不客氣:「要是平時我就罵人了,不過嘛……小孩子過年有特權,可以。」
岑兒歡呼一聲,他知道小溪哥哥從來只嘴上凶,心地最最好!
見他開心,喬溪也跟著笑了。可是下一秒又變了臉,頤指氣使:「你閒著也是閒著,去把那食盆端去餵雞。」
岑兒很喜歡餵小動物,自告奮勇保證一定做好,歡歡喜喜抱著盆走開,追著小雞崽們滿院跑。
沈夷光趁他離開,悄悄坐到桌前,真誠的說:「謝謝你。」
「自從來到你家,岑兒快活多了。」
這樣感謝的話沈夷光說多了也覺無趣,可如今他一無所有,兜里掏不出半個銅板。除了口頭上的感激,他沒有任何能實質回饋給喬溪的東西。
果然聽多了好聽話的喬溪很不耐煩:「你要是也太閒,去把豬餵了!」
沈夷光早已看穿他色厲內荏的假象,二話不說,彎腰提桶去給那些小豬崽們餵食。
當年曾經握劍提槍的手如今拿來斬草餵豬,沈夷光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怡然自得。
出身名門的公子哥一天也沒經歷過農家生活,本以為一定很糟糕,可當他真正生活其中,才發覺不過如此。
他甚至覺得,假如有一天不再需要打仗,也不用替陛下守江山,他就選擇卸甲歸田,遠離朝堂。
到時他就在鄉間買個兩進帶大院子的宅子,種幾畝菜,養些雞鴨貓狗。再有閒情還可養幾株無論品種,只管開得明艷絢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