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溪坐在桌邊拿著針線給岑兒縫製新書包,一邊好笑的看著他。
只見岑兒小臉緊緊繃,頭上帶著喬溪用草葉編的「冠冕」,坐在竹凳上正襟危坐,還真有那麼幾分氣派。
在他的腳邊圍著一群「愛臣」,小雞小豬小狐狸,還有被懷著孕被生拉硬拽過來湊數的喬將軍,呼呼啦啦湊了一大堆。
喬溪看了一會兒,樂了。
「陛下,您上朝累壞了吧?」他故意逗弄岑兒:「別人皇帝身邊都有個傳話太監,怎麼您上朝還得自己扯著嗓子喊?」
「這也太沒面子了。」
正在給臣子們訓話的岑兒一聽,微微偏頭想了一會兒,覺得此言有理。他以前曾偷看過父皇上朝,底下文武大臣常常一言不合就開始掐架,也沒見他父皇扯著嗓子,都是張公公代勞的。
果然得有個大太監!
岑兒恍然大悟,接著又撓了撓小臉,為難的說:「可我身邊沒有太監……」
以前宮有很多服侍他的小太監,還有個叫白蓮花的是父皇親自指派給他,奈何出來的時候一個都沒帶著。
喬溪一聽更樂了:「這簡單!」他說著伸手指向沈夷光:「旁邊這不現成的『閒人』嗎?」
被正中指向的沈夷光抬頭:「……」
岑兒扭頭見到自己親舅舅,立刻支支吾吾搖頭:「這、這……不好。」
舅舅可是父皇親封的「神勇大將軍」,十四歲就立下赫赫戰功,更是他多年一直憧憬的長輩,怎能讓他做太監呢?
喬溪本就沒指望他能同意,不過就是使壞故意藉此逗逗他而已。誰叫三郎年紀輕輕成天一副老練穩重的德性,沒有一點活潑勁。
誰料沈夷光幾乎沒有遲疑,點頭道對岑兒說:「無妨。」
如果這樣喬溪開心,演一下也沒什麼 。
「可是……」岑兒還是猶豫。
沈夷光在他頭上輕輕摸了摸,低聲又說:「男子漢大丈夫,不必拘於小節。」
「若是心中坦蕩,即便殘缺了一部分,也依舊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他說的正是那位張公公。
當初他帶著岑兒從地道逃脫,若非張公公英勇大義故意把追兵引到反方向,成功替他們拖延了時間,恐怕他們也沒那麼容易脫身。
後來趙昱抓到他,沒能從他嘴裡挖出有用的信息,一怒之下活颳了他。還把張公公的頭顱懸在城下供人觀看,也藉機向躲在暗處的沈夷光示威宣戰。
過去的很多年,沈夷光其實不大喜歡張公公。每次見他,他都覺得張公公的眼神陰嗖嗖的,十分不討喜。
尤其在知道他私下裡偷偷背著陛下收受賄賂後更是不齒,一個太監過得比某些正經三品大員還富裕。
但那天他看著張公公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終於明白為何先帝明知他背地裡的那些勾當,卻依舊留他在身邊的原因。
人無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