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村里人為什麼總用那種冷漠又輕蔑的眼神看他。
錢是不是他偷的,根本不重要。
「從那以後我拼了命的讀書,發誓要走出大山,永遠不回去。」
喬溪一直以來壓抑在心裡的話,藉由今夜的坦白如數傾出:「我以為只要夠努力,我和爺爺一定能過上好生活。」
「我一邊在學校讀書,一邊打四份工。每天忙得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上廁所都得掐準時間。」
「不管是宿舍例行聚餐,還是班級組織娛樂活動,我一次都沒參加過。」
「食堂只吃最便宜的套餐,二手的幾百塊手機用了快四年,穿得衣服也沒有一件超過二十塊……」
「為了節省來回兩千多的路費,我甚至三年都沒回家。」
喬溪不明白:「就在我以為,我和爺爺很快就能團聚,過上好日子的時候……」
「爺爺去世了。」
「我都沒見他最後一面。」
這是喬溪心裡最隱秘,最深刻的傷痛。
他從學校請假回去辦喪事,村里人閒言碎語的指責沒有傷害到他,唯獨那句「沒心肝的白眼狼」深深烙進了他的心裡。
哪怕穿越後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喬溪仍然時不時陷入自我懷疑。
「我怕爺爺也怪我。因為他一次也……沒有來夢裡看過我。」
無論喬溪在外表現得有多堅強,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一樣要經歷人生至暗的時刻,於深夜一次次的情緒崩潰中孤獨的撿回自己靈魂的碎片,天亮以後又馬上恢復正常,出門繼續當個正常人。
「不會的!」沈夷光將他輕輕翻過身,抬手擦掉他的眼淚,柔聲說:「你爺爺待你珍重,他必定明白你的苦心。」
「不來夢裡見你……也許……」沈將軍此刻無比痛恨自己的嘴拙,胡亂言語:「也許他不小心在奈何橋迷路了?」
喬溪淚眼朦朧,忽然「噗嗤」一笑:「誰會在那裡迷路啊?」
「而且過了奈何橋,他不就投胎去了?」
沈夷光義正言辭點頭:「不錯。他就是投胎去了。」
「我聽說,那些心地仁善之人在地府都是有優待的,可以早早安排找人家投胎,不必受十八層烈火烹油的刑罰之苦。」
雖然這種封建迷信根本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但喬溪連靈魂穿越都經歷了,不再像以前那麼堅定的唯物主義,他迷茫的問:「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