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值一塊?」
此時的席家老宅。
中西結合的庭院流水潺潺,昨夜宴請賓客的殘餘在忙碌掃尾的傭人身影中可見重視程度。此時偌大的會客廳里,上首老人鶴髮鬚眉,端著一盞茶用茶蓋拂去茶沫,悠悠吹了口氣說:「在笑什麼?」
被問的人,是早上回來已經換過一身衣服的席司宴。
不像晚宴穿得那般正式,也不如在外那般隨意休閒,白襯衣裁剪貼身,肩膀的金線刺繡隱約彰顯貴重。
他坐在下首的一把梨花木椅上,聞言抬頭:「您看錯了。」
「我還沒老眼昏花。」老人喝了一口茶,緩慢說:「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你二叔那混帳都知道回來睡,你倒是學會夜不歸宿了。」
如果此刻在這裡的,是席家其他人,恐怕早就戰戰兢兢低頭認錯了。
可席司宴沒有,他只是收了手機挑眉:「我都快成年了,您七八十年前那套老舊規矩可別往我身上使了,也不好使。」
「哼。」老人將茶盞放到了手邊的桌子上,表達他的不滿,「你以為你瞞得住誰,剛剛手機里的也是楊家那孩子吧?」
席司宴回看過去,意外,「我還以為您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呢。」
「我和楊家太爺楊琮顯那是多少年的交情。」老年臉上帶著懷念和唏噓,「可惜了,楊家現任當家早年和妻子關係不和鬧得人仰馬翻,人到中年了,又爆出兒子不是親生的這種事。對比起來,你父母恩愛幾十年,是我和你奶奶最欣慰的事了。」
席司宴聽得乏味。
爹媽恩愛是恩愛,就是因為太恩愛,所以他從小是在這所宅子裡長大的。
也正是因為有了長子的圓滿,二叔的浪蕩才格外入不了老爺子的眼。
席家旁支雖多,嫡系的兒子就兩個,再往下數,席司宴這個獨苗打小就寄予了幾代人的心血和希望。
可他偶爾也顯得不那麼優秀和體面。
比如提到爸媽,皺起的眉宇間儘是無語,「您昨晚到底怎麼跟他們說的?我媽六十秒的語音足足給我發了三大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外犯什麼大事了。」
老人也有點沒好氣,「你還好意思提,你二叔在外喝酒讓他喝死算了,你媽一直覺得對你不住,昨晚那種場合你還不見蹤影,她能不擔心你是心有芥蒂?」
席司宴靠回椅子上。
他仰了仰頭,雙手搭在扶手上交叉於胸前。
「我只是不喜歡她擅作主張。」
老爺子看他一眼,重新端起茶盞,顯得高深莫測,「楊家又不止那一個小兒子,你昨晚不是剛見了另外一個。」
席司宴側頭,「什麼意思?」
老人說:「楊家那位已經過世的太奶是有恩於你母親,你母親讓你對楊家的小孩兒多照顧一點,又沒讓你娶個楊家女兒。一個你看不上眼,兩個你看不上眼,逢年過節,大事小情,裝個好哥哥的樣子你總會吧?多大人了,對上親媽跟洪水猛獸似的。」
一說起這個,席司宴頭疼,「那是她從不會對著你和奶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