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四公子,這下是齊了。
那北世子舉步生風,幾步便到了宋訣陵身側,他那隻較其他世家子弟粗糙許多的手也就這麼重重落在了宋訣陵肩頭,他稍稍端量宋訣陵幾眼,笑道:
「阿陵,你瞧上去沒怎麼變啊……」
「變的地兒多了去了,世子爺還是早些刮目相待。」
「哦?哪變了?」
宋訣陵長臂一伸,將他身後的季徯秩攬上前來:「我如今耽於美色,無心習武。」
在背後耍耍把戲也就夠了,季徯秩哪能容忍宋訣陵當著眾人面糟蹋他名聲?他於是笑著勾住宋訣陵的指,那人兒還不松,便將那人兒的指節掰得咔咔作響。
宋訣陵吃痛,這才面不改色地把他給鬆了。
「折騰這位公子幹什麼?」李跡常搖搖頭,「原來繾都還能助長人陰陽怪氣的性子。」
「從前就是這般了,說什麼助長不助長?」燕綏淮哼道。
季徯秩自覺在這兒礙著四人話往昔,想脫身,那宋訣陵卻把只手扶在他腰上,不叫他逃。好在這季徯秩深諳應酬門道,既然不叫走,他便笑著同那些個人攀談起來。
他面似玉,行舉間又皆是君子風度,自然很是招人喜歡,再因著那北疆人多生就一幅古道熱腸,他們這麼一聊,竟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講堂裡邊鬧,外頭靜,待到廊外倏然喧鬧起來,講堂內的一乾子弟不約而同合了嘴。
輕輕重重的腳步聲與笑談聲混雜在一塊兒,直待那木門被推開,少年才瞧見那群江湖中人——他們容姿舉止差異甚大,似潦倒孤舟的,似烈酒粗沙的,似重斧沉淵的,百色百容,年輕者未及而立,而高壽者已至耄耋。
各有各的氣度,好似游渡的不是同一片江湖。
巍弘帝給這序清書院定了個怪規矩,他要這些個烏衣子弟除需向書院祭酒等人學習山下常授之禮樂射御書數外,還要拜入面前這些個江湖人門下習文或武。那萬歲的意思是要這麼些個少年早作打算,將來擔任文臣也好,武官也罷,如今已需作些區分。
兜著空兒,季徯秩壓著嗓問那吏部尚書的兒子徐雲承:
「徐公子,令尊可曾同你談及這些個前輩的來路麼?」
徐雲承躬身拱手:「季小侯爺,對不住。我爹雖任職吏部,但這些個江湖前輩未嘗經由朝廷招安……這些人根底來路他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