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淮跪下,給他磕了一頭,說:「晚輩明白。」
「魏八世家之人哪有給商賈磕頭的?你這不是成心想叫鄙人折壽麼?還是快些起身的好!您何時要走?」
「晚輩尚未決定。」
「不如再於這待上幾月?為防奸商使詐,這挑馬之事,燕小將軍還是親力親為的好。」吳偌將算盤擦淨收回抽屜里去。
「老爺,那北城的旱……」一家僕忽地沖了進來,見屋裡有人又忙忙駐步。
燕綏淮從進這吳府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府裡頭的下人都是這般沒大沒小。
「今天就先到這兒罷!」那吳偌抬了抬手,「對了,替鄙人勸紀兒一句,莫要總躲著他胞弟!」
***
燕綏淮出去的時候,恰逢吳紀也問候完他娘,他瞧見了燕綏淮便問:
「小將軍你接下來要去哪兒呢?」
燕綏淮毫不遮掩:「尋故交。」
那吳紀聞言又咧嘴笑了,露出排列整齊的貝齒:「可是徐功曹麼?你心懷鬼胎,他可知你懷的什麼心思?」
「你這沒眼力見的,麻利點給老子滾!」燕綏淮哼了聲,「他若非知曉了,昨兒又怎會那樣待我?你是眼瞎麼,當時他的劍可都橫在我身前了。」
「我說當年燕徐兩家怎麼就放棄了結親的念頭,原來問題出在你這兒。」吳紀仍舊端著朗笑,可那笑片晌便被他收拾乾淨了,他捏了捏燕綏淮的肩頭,說,「憑江,我真把你當兄弟才同你這般說,你可莫要生我氣!像徐功曹那般出身高門的文雅清大人……眼中多是容不下斷袖之癖的。」
「這、我又不是不知道!」燕綏淮又氣又惱,「難不成我是個傻子,同他在一起這麼些年,還不如你這見了他幾面的?!」
吳紀往青石板上一跺腳:「誒你咋恁易上火呢?這麼個大男人,可別又在我跟前結淚珠!」
「你又把什麼猴年馬月的東西拉出來嘲弄我!」燕綏淮冷笑一聲,「這是你家,你是主,我是客,我不朝你動手。等出了這吳府,叫你好好瞅瞅老子如何修理你!」
「嘖!怎麼這樣!你不知麼,整個平州都是我家!」吳紀戲謔地換上溫煦調子,「不聊這茬了。小將軍,您不是要去尋那玉郎麼?快些去罷!別總同我待在一塊兒,敗我桃花。」
燕綏淮並不同意:「你說的什麼鬼話?我玉樹臨風。」
吳紀應聲:「你樹大招風!」
「……」
燕綏淮被吳紀推著走,正穿過一廊時忽瞧見有一八卦鏡被擱在了那池緣的太湖石上,他愣了愣,笑道:
「你們這富甲一方的吳家裡頭還有人對風水感興趣麼?我有一師叔也喜歡這些個東西……」
「啊?什麼東西?」吳紀瞟一眼,「哦那是我哥的。」
「你哥?你不是吳家長子麼?」
吳紀的瞳子晃了晃,搪塞道:「嗨呀,表哥,表哥!好弟弟你快些走罷!快些圓了你紀哥當月老的夢罷!」
待燕綏淮走後,一朗君自那漏花窗後慢騰騰轉出來,只將那八卦鏡拾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