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師侄,你有江家劍法傍身,也好意思說出句不過是力氣大?」柳契深適才指間還蹭著的利箭,下一刻便倏地穿透了秦兵的臟腑,他嘴角上勾,又說,「世子爺,翻越這程苦難山水,你便該享福咯!」
「借您吉言。」
秦兵不斷逼近,李跡常冷冷下看,只親自投石,將他們砸出個肝髓流野。
他垂頭顧盼,見秦兵之中搭雲梯者皆受重石火球壓身,頹勢盡顯,方想此局或可得勝。誰料那擁擠兵群中忽而衝來一匹繫著綠綢的高馬,直直領了群紫纓兵沖向城門。
李跡常俯視著領頭那張如舊的臉兒,不由得攥拳咬牙。他靜立半晌,終於攏手唇側,衝下頭嘶吼道:
「楊元戚!你當真要一錯再錯麼?!」
柳契深慵懶地繞著指尖發,見楊亦信亳不吭聲,便呲笑著拉弓送箭,道:「背信棄義者,我最恨。楊師侄,你對不起你死去的師父,也對不起你精忠報國的爹!」
聲停處放弦,幾杆長箭俯衝而下,直衝楊亦信命門,誰料那粗箭竟被楊亦信仰首劈作兩半。
他身下那匹馬極具靈性,在那散刀亂箭橫生的沙場之上,竟是渾不受雜物阻撓,儼然一抹綠雲,輕易地領著楊亦信飄入城樓門洞之中。
可楊亦信再有本事,也沒可能憑藉一己之力打開城門。攻城木仍在途中緩慢爬動,他這般除了自保,再無用處。
李跡常與柳契深面面相覷,皆不知楊亦信此舉目的,忽見不遠處浩蕩奔來一批弓手,齊刷刷拉了弓。然那老格圖並無動作,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咻咻放箭,料想應是城洞當中的楊亦信在招手指揮。
恰是箭雨叫城樓諸將應接不暇之際,一群頭戴紫纓的莽漢忽而推著架架床弩猛衝而來。萬千火藥鞭箭仰天高射,令城樓之上剎那也變作了火海。
然就是在那火珠亂跳之間,烽謝營諸兵士忍下烈火的灼烤,一鼓作氣穿過了人屍砌築的火牆,給楊亦信送來了攻城木。
柳李二人高倨城樓,一點兒瞧不著門洞之中動靜,只聞楊亦信近乎撕裂自個兒那清脆嗓,高呼道:
「弟兄們,再加把勁,這西城乃李家封地上難得的好城,待攻下之後,便殺了其中牲畜牛羊,辦場好宴——!」
那於屍山肉海間掙扎的群兵聞言,再度盈滿氣力,嘴上嘿哈齊呼,只叫那攻城槌轟然撞向城門。
足底似有震動,李跡常和柳契深面上倒是毫無波瀾,仍舊緊盯著那蓄勢待發的格圖。
「我勢必要用他的命孝敬他們的長生天!」李跡常眸光鍍上難得一見的狠戾,「要他曝屍黃沙,日日夜夜遭我魏家兒女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