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說了,不必掛懷。」陸嘉淵接過浸了冷水的長巾,摸索著蓋在臉上,同席墨比了一個令人安心的手勢,就不再動彈了。
席墨自不能安心。這就將那手掌掰正,腕子按著,靜察片刻。末了只覺他脈象紊亂,似有幾道氣在體內衝撞,卻無病態,也無死相。
正百思不得其解,想著還是要找人問個究竟,就聽外門哐啷一聲開了,「師弟?聽說你又裝死嚇唬小孩了?」
陸嘉淵被按著的那隻手就沖曲時雨擺了一擺,指了指席墨後又不動了。
「別管他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裝神弄鬼。」曲時雨冷笑一聲,轉
看席墨,「小朋友,你找我何事?」
席墨不想溫敘竟會主動找人說事,這就將自己的處境大致說了。
「好說。」曲時雨亦是答應得爽快,「你同我來。」
轉身就領著席墨出去,隨手從路邊林子裡抓了個滿手泥巴的人來,「你,送小師弟去後山,五十信點。」
那弟子遲疑一刻,「曲師姐,能不能換成荀草啊,近來我找了好久,連儀要峰都缺貨了。」
「好說。」曲時雨一怔,就換席墨爽快了,「這位師兄,我那裡有荀草種子,不知能否滿足你的需求?」
「正好!我就是要草種!」那弟子很高興,當即祭出一張銅鼓喚席墨上來。
席墨坐上鼓面,與曲時雨作別時仍道陸嘉淵此次受傷不與尋常,望她能再去看一眼,不要真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行啦行啦,你可真是他的寶貝師弟啊。」曲時雨酸諷一句,唇角隱有一絲笑意,「對了,若你遇見我小叔,叫他趕快回來。成天不著門,課業欠下一大堆,沒人替他還債了。」
席墨應承下來,隨那弟子一併走了。快到後山時,著意繞到一處偏僻山澗落下。行了數百里後入了溪谷,自去那園地邊上新搭的竹篷里拾了一把草種來,看那弟子歡天喜地地收了,又微笑著目送那燦然大鼓愈行愈遠,暗道見諸的法器果然與其峰人一般奇奇怪怪,從來只有自己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這會兒恰逢哺時。席墨回到篷下,看著桌上的沙鍾,緩緩笑了。
現在悄悄回屋做飯,弄好了再藏進樹里,等江潭回來看著一桌子菜愣住後,就蹦出來嚇他一跳。
席墨這麼打定主意,又想起陸嘉淵的話來,想自己也是可以做到馮虛御風的。索性不再繞道,只嚼了幾隻果子墊胃後,就摩拳擦掌地抱住了崖府側壁間巋然不動的那株雪松。
第40章 不期然而然
席墨依著之前徒手攀斷崖的經驗,踩著枝子一路盪了上去。愈往高處感覺愈是良好,遂放開了膽子,著重運氣於足底,登踏之間徹底放開雙手。這麼輕飄飄向斜上方竄出一截後,又以岩壁為著力點,一頓一起,翩然往更高的松枝越去。
他這飛升路線雖是歪七扭八,仍不時要以外物作輔,手掌卻是交握身後,再未鬆開。距庖屋咫尺之遙時,已是行止如意,頗有蛟龍得水之態。
不想這麼抿著笑意抬了眉來,竟然一眼與江潭撞個正著。
席墨怔了怔,忽覺氣短,一把勾住根樹枝,好歹沒有掉下去。這就吊在樹上訕笑道,「師父,我劍沒了。」
江潭正抱著只臥足碗淘米,落了目去,手底未停,「劍沒了也不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