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候小維出門了,房門一關,他只能靠小維主動來找他,心裡的煩躁蹭蹭往上冒。其實他在半小時前剛喝過血,也是看他進食完了小維才出去,經過半個多月的相安無事他倆都放鬆了警惕,只是沒想到紊亂期居然還沒過去。
極少感受到心臟存在的他只覺得心口很痛,像是有人用錐子生生挖開他的心口,一下一下鑿進去一樣。
往常手銬的存在沒讓他覺得太礙眼,到這個時候心裡只有焦躁,像感受不到痛覺一樣右手生拉硬拽,折騰了半天累了,才看到手腕血淋淋一片,將金鐲子染成了紅的。
江嶼白鬼使神差低頭舔了手上的血,明明聞著香甜誘人,入口卻差點沒讓他噁心得吐出來,躺著挺了會兒屍,他才想起不知從哪個古籍上看到血族對自己身上的血有天然排斥,為的就是避免喪心病狂到自己喝自己的血。
胡思亂想中的他望著天花板,只覺得上面白色紋路逐漸變色,變得五顏六色丑兮兮的,他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小維什麼時候換了這麼丑的天花板,還質疑了下小維的審美,後來望著自己五根手指變成了五條軟綿綿藍青色的橡皮膠,才發現是他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他身體更冷了,幾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又開始耳鳴,鼻子聞不到氣味,只能望著窗戶,望著外面的夕陽和鳥群。
門忽然打開,小維急匆匆走進來,身上帶著露氣,像是被眼前的場景震了一下腳步一頓,又走到床邊蹲下。
江嶼白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原先滴了藥水的藍瞳如今猩紅一片,死死抓著他的胳膊,理智瀕臨潰散:「死哪兒去了?」
他能感受到小維呼吸也很快,身上帶著熱氣,似乎是一路跑回來的,一來就從懷裡拿出玻璃瓶,餵給他裡面的血液。
江嶼白喝得很急,狼吞虎咽也不為過,才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他閉了閉眼,勉強恢復了些力氣,唇邊餘留的血漬被擦去,他下意識咬住小維拇指,尖銳獠牙威脅一般地磨著肉。
他以為小維會像以往那樣掐住他下頜不讓他咬,本想先下手為強,沒想到自己臉頰被輕輕揉了揉,聲音低低的,像在哄他:「我來晚了。」
還帶了點肉眼可見的疲憊。
江嶼白睜眼看了他一眼,對上他帶著擔憂的眸子頓時沒了興致,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偏頭閉上嘴:「我要休息,你出去。」
「別生氣。」小維虛虛環住他,像順毛一樣撫摸他耳鬢髮絲,動作很溫柔,「我陪你,免得再出什麼問題。」
江嶼白倒是沒反駁,他覺得小維說的也有道理,萬一那紊亂期再來,身邊沒人陪著實在不方便。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房間不透光,自然如同晚上一樣,確實是讓江嶼白舒適的環境。
黑暗中,有些疲憊的江嶼白被人戳了戳臉頰:「抱著我睡。」
江嶼白磨牙:「我看你是欠——」
嘎達。耳邊一聲輕響,手銬已經被解開了,冰冷的膏體覆在手腕上又被仔細揉開,刺痛感減弱。
他等了一會兒,沒見小維重新給他戴上手銬,反而把他的手拉進被子裡放好,將他體內的封印解除。體內被束縛許久的魔氣開始緩緩流動,自然而然匯集到渾身上下,如同針線交織細密縫好他的傷口,妥帖得沒有半點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