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當年他樹敵太多,做生意太過霸道,吞併別人公司的手段太過絕情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要他的命。
如果他能溫和一些,凡事忍讓一些,也許他的兒子就不會死。
林叔利用了沈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以梁喑的脾氣,別的人偷了他的東西都會生不如死,沈棲不會。
他捨不得。
「哭夠了麼。」
林叔一怔,被這道涼薄的嗓音刺得頭皮一麻。
梁喑的眼神在夜色中沉得幾乎能將人壓死,「你的小兒子,求我把車借給他去和朋友炫耀,我不同意,他私自偷開出去,路上飆車超速出了車禍撞得面目全非是他自作自受。」
「你的大兒子,拿著親弟弟的死來勒索我。」梁喑隔著車看面目蒼老的林叔,嗓音冰冷而低沉,「他要七百萬,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給了。」
「他一夜之間賭輸了一千四百萬,再次來求我給他填帳,否則就要把他弟弟替我死的事公之於眾。」
「他來感謝我,偷了我要送給老爺子的字畫,我沒追究。他仗著我的寬容變本加厲,偷了我的標書送給我的競爭對手,導致公司差點兒丟了A國的拓展機會。」
林叔驚詫地抬起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偷了梁喑的東西?
「確實,我踩斷了他的手,但……」梁喑微微掀了下眼皮,淡淡反問:「林叔,你覺得你兩個兒子的命,值兩千萬嗎?」
林叔如遭雷擊,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你說什麼?」
梁喑嗓音平靜,一句一句,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那隻江詩丹頓,也是他求著我,討去的。」
「您救過我媽,盡心給她做了那麼多年司機,沒有您,我也未必能活,我不忍心您中年喪子太過痛苦才選擇瞞下真相,倒是給了你們父子倆反叛的機會。」
支撐了他近十年的念想居然只是個謊言,他的兩個兒子都罪有應得,反而是他一直想恨又不能恨的梁喑,為了他的身體多番忍讓隱瞞。
林叔徹底失去了力氣,踉蹌幾步癱在了地上。
梁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張蒼老的臉:「我給您一晚上的時間,收拾完所有的東西,離開平洲。」
林叔陡然鬆了口氣,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死心。
他看著夜色中高大挺拔的身影,淡漠疏冷的表情,有種走在吊橋上,行到一半被人掐斷了前方的繩索,只能抓著繩索不斷下墜的絕望。
「我……我對不起小少爺。」林叔眼睛通紅,別過頭看向二樓已經熄滅的燈光,「我沒臉親自給他道歉,他……真的很乖很好,每次去接他都會和我道謝,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能不能請您……轉述我的愧疚,是我對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