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觸感出現在眼角,像是鍾遠航微涼的手指,觸感順著眼角延伸到太陽穴,隨後又返回,碰了碰張燁的眉毛和睫毛,有點癢。
「燁子,什麼時候醒的?」鍾遠航的聲音懸在上方問。
張燁心裡一緊,猶豫中繼續裝睡。
「大概從五分鐘之前,你的腸胃蠕動變頻繁,表示著你的軀體已經進入了甦醒的階段,」鍾遠航坐了下來,就坐在張燁臉邊,「那時候我就打算叫醒你了,剛才我摸你睫毛的時候,如果你還睡著,一定會有縮避的反應,但你太巍然不動了,你裝的太有毅力了燁子,所以穿幫了。」
張燁不得不睜開了眼睛,撐著胳膊,半坐起來。
「挺能裝啊?」鍾遠航看著張燁下垂的眼睫,蓋在他那雙收斂了少時鋒芒的眼睛上,「什麼時候醒的?」
鍾遠航的手已經扣到了張燁的後頸上,如同拿捏一隻不太滿意的寵物,控制著命門,通過重重的擠捏傳遞自己的掌控權。
「大概就五分鐘,」張燁老實交代,「看你在看書,挺認真的,就沒出聲。」
鍾遠航似乎滿意了,放開了張燁的後頸,站起身來。
「醒了就出來吃飯,吃了再睡。」
說完,鍾遠航先一步走了出去,門被關上,砰一聲響。
張燁驚訝,他記憶中鍾遠航是不會做飯的,不知道他們今晚能吃什麼?好奇之下,張燁顧不上全身都還在疼,哪裡都不聽使喚,連滾帶爬地下了床。
出臥室門之前,張燁扯了扯衣領,趁著鍾遠航不在,往下透過領口看了一下自己上半身的狀況。
洗過澡睡了一會兒,剛才不顯的印子和疤痕這會兒都浮上來了,一身的五顏六色,皮膚快成了一塊兒染得很失敗的花布,在配上兩個手腕上青紫一圈的勒痕,活像是受了什麼刑。
「我……」張燁小聲地爆粗口。
鍾遠航今天莫名勃發的怒氣,親密時施虐的表現,都讓張燁覺得有些擔心,鍾遠航太失控了。
但自己有什麼資格去管他呢?他現在是鍾遠航的乙方,是他的債務人,是他的玩意兒,他欠了鍾遠航的錢,也欠了鍾遠航的情分,他要做的是履行自己的責任,而不是越界去約束鍾遠航已經軌跡清晰的生活。
張燁在心裡告誡自己,然後推門出去。
飯廳里,鍾遠航正在餐桌上擺飯,張燁一眼就看見了塑料盒子盛著的湯,和可降解餐盒裡的兩盒粥。
果然了,是點的外賣。
「過來吃飯。」鍾遠航擺完飯,就徑直坐下,不等張燁,開始吃飯。
張燁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是晚上十一點。
他們沉默無言地,對坐著吃完了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