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寒風幾乎把體表的皮膚掀起來,樓燼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這火燒得他渾身滾燙,骨縫裡仿佛都在冒著火星子,如果是常人壓根受不住,也就他還能撐到現在都毫髮未傷。
為了不驚動那頭鯤,樓燼挑了個靠近地面的地方,鑿開冰面,走了下去。
這水本來是此間至寒,可樓燼還覺得不夠,乾脆解開外裳,拽松衣襟,再舒舒服服往岸邊一靠,活像是來泡溫泉的。
冰水果然澆滅了他體表的火焰,樓燼屏息闔眼,在水裡足足待了一個時辰,可深入骨髓的炙烤感依舊沒能化解。
又過了一個時辰,情況依舊沒什麼變化,好在沾在身上的火已經被撲滅了,樓燼只得作罷。
他站起身,抹去臉上的水,從水裡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不遠處站著一個人,身影幾乎和風雪融為一體。樓燼知道那是東極,便扯了扯衣襟,不尷不尬地笑了一聲:「這麼巧?」
東極:「……」
你不請自來,還在本座的後花園泡了個澡,哪裡巧了?
但他只是高冷地「哼」了一聲,道:「如果你想問我有沒有能消除這火噬的法子,我只能告訴你沒有。」
又警告道:「不管是什麼,都別打極西之地的主意。」
樓燼:「晚輩倒也……」沒想問那麼多,就只是來泡泡涼水而已。
他看得出來東極不歡迎他,也沒打算久留,臨走前又轉過身去,本要說什麼,想了想,又沒說出口。
東極卻破天荒叫住了他,諷刺道:「吞吞吐吐,不像你這廝的風格。」
「是嗎?」樓燼無聲笑了笑,沉默了一陣,才說,「這火,燒到妖界去了。」
東極愣了一下,猶豫了半天,極其彆扭地開口:「她……有沒有事?」
也是奇怪,他明明擔心著山歡,卻還是在這冰天雪地里等著愛人的消息。
樓燼突然好奇起來:「我有一個問題,如果你不得不做你不願意的事來保全妖君,你會怎麼選?」
東極還以為樓燼在藉此言彼旁敲側擊,立馬道:「你別指望我會幫你。」
樓燼笑道:「我知道,沒指望,而且也不需要。」
東極冷笑一聲,估計還想嘲諷兩句,但又想起了先前那一問,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怎麼選。
選山歡,還是選天道。
東極猶豫了很久,就好像這個問題真的已經迫在眉睫了一樣,但這明明只是尋常一問,他只需要尋常一答,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回答。
好半天,東極嗤了下鼻,道:「別說我了,你不也選不出?」
樓燼一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