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保護的人,」東極意味深長地說,「赴煙,你想保護赴煙,但你卻不肯做你不願做的事,儘管你非得這麼做了才能保護他,不是嗎?」
樓燼沒聽懂。
東極抬起下頜,很胸有成竹的樣子:「你未曾和魔骨相融。」
「魔骨?」樓燼笑了,「以您的意思,我之所以不能和魔骨相融,是因為我不願?」
東極悠長地看了一眼樓燼,仿佛在說:你自己掂量掂量。
樓燼只覺得這事過於荒唐——他迫不及待要得到魔骨的力量,明明是這魔骨不肯認他,到頭來卻被說是他不願。
「我選赴煙,」樓燼終於不笑了,鄭重地回答了東極的先前一問,「不管有幾個選項擺在我面前,我都會選他,而且也絕不存在我不願意為了他去做的事。」
東極卻咧開了嘴,好像勝券在握一般:「那你覺得他又會選誰呢?」
面對樓燼時東極總有一種很奇怪的勝負欲,好像一直在極力證明什麼,又好像是在嫉妒什麼。
聽到這一問,樓燼稍微愣了一瞬,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東極已經不見了。
他本來還想問問東極為什麼會這麼問的。
什麼叫江灼會選誰?
除了選他還能怎麼選,這裡有第二個選項嗎?
樓燼搖了搖頭,正要走時,卻猛然意識到了東極真正想問的。
——是選當年的如煉,還是選他。
第78章 困境
與此同時, 星幕落到了天的那頭,混淵海內是少見的寧靜。
只有公上胥一個人跪坐在白玉台之上,兩手合於膝頭, 寬大的衣袍上片塵不染。
神界危立六界之首,他是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君主。他雖風流無數, 卻一貫是帶著一副神性的模樣,從表面上看去, 無人知他齷齪,只當他真的是悲憫天下的神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那幾乎化成了一座山的身影才終於動了一下。
他口中念念有詞著,繼而將手心攤開, 向面前的夜色遞了出去, 道:「吾身獻祭於此,只求天下太平,早該化為煙塵的人終能去往應去的歸途。」
隨著這一聲,面前的夜色突然扭曲起來, 好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虛境,所有星光皆被吞噬。
從這片虛境中,緩緩傳來一個低沉又冰冷的聲音。
「虛偽,貪婪, 可憐又可悲。」那聲音冷笑一聲, 道,「我看得透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竟還膽敢騙我?」
公上胥身形一震,「晚輩所言, 句句屬實。」
「若真的算起來,你也早該死了, 若非那如煉念你當年年幼,手下留了情——」
「那並非恩情,」公上胥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眉毛就皺了起來,顯然是很反感這個說法「是我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