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順著駱大勇的目光偏頭看向二樓右側的雅間, 那間屋的窗邊小几前依偎著兩個男子, 穿楊妃色紗袍的蒙紗男子親昵地替身旁的白袍男子垂肩, 白袍男子正在撫琴,沒有蒙面,有一張白玉碧桃般的臉。
難怪老色/鬼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只是……老鴇又看向那花枝招展的蒙紗男子,她樓中有這麼一位小倌嗎?還沒來得及細想,身邊的男人已經撞開她,抖開打了雞血的腿往那邊去了。
奶奶的, 死豬!
老鴇不伺候了,轉身扭著屁/股下了樓, 心中冷笑:那白袍男子是位生客,雖說身上的衣料很一般,但看起來就十七八歲的模樣,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周身氣度,多半是出身不凡,老色鬼要是敢覬覦人家,就等著遭報應吧!
「呀,」傅濯枝伸手攬住檀韞的肩膀,手卻始終隔著自己的袖子,沒有實打實地觸摸,嬌聲說,「他來啦。」
檀韞耳朵一癢,不慎彈錯了一個音,忍笑小聲說:「不要這樣掐著嗓子說話,我想笑。」
「花樓里的人都這樣說話,我就是照著他們學嘛。」傅濯枝感覺那道令他難以忍受的下/流視線愈發靠近,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掰過檀韞的右臉頰,讓他看向自己,「那色/鬼為什麼一直盯著你瞧?」
檀韞當他是不服氣,便安慰說:「你帶著面紗,等他走近後看清你的眉眼,一定——」
「這位小公子,打擾了。」
粗獷的嗓音打斷檀韞的話,他安撫地看了傅濯枝一眼,才把臉偏回去,疑惑地看了眼駱大勇,「你是?」
「哦,我……在下駱大勇。」駱大勇見這少年做派斯文,也勉強學著斯文人的模樣,先是對著窗內作揖,而後拿腔拿調地說,「我聽小公子琴音美妙,不禁心中大動,所謂高山流水覓知音,今日你我有緣相見,實在是暢快。」
傅濯枝:呵。
琴音美妙?雖說在他聽來的確很美妙,但為了不真的引起樓中的風流雅客前來觀聽,檀韞刻意控制了自己的琴技,一曲《山居吟》撫得是平平無奇,這個丑色/鬼分明是不通琴音,故意甜言蜜語哄騙無知少年。
還心中大動?豈止,眼珠子都要淌色水了!
還高山流水覓知音呢,伯牙鍾子期聽了得翻出棺材板兒!
還你我有緣相見呢?誰跟你「你我」,誰跟你「有緣」,自說自話,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真是臭不要臉!
檀韞雖然聽不到傅濯枝的心聲,但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身邊人的氣息越來越冷,他的雙手還在撫琴,於是只好輕輕蹭了下傅濯枝的肩膀,示意他安生坐著。而後,他對駱大勇頷首道:「駱公子,有禮了,在下戴山。」
戴山?
傅濯枝正覷著自己的肩膀飄飄然呢,聞言立馬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