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私事。」檀韞盯著碗裡剩餘的扁食,猜測出哪兩隻出自傅濯枝之手,因為它們相比其他,顯得有些「丑」。他輕聲,像訴說,也像求助,「若是有個人,他傾慕你,為你讓步,在你拒絕他的心意後仍然願意待你關懷備至,可你卻不能接受他,這時你該怎麼辦呢?」
是觀撓頭,「為什麼不能接受他?」
檀韞說:「因為他身份尊貴,應該娶妻蔭子,合家幸福,不能同男子廝混。」
「傾慕怎麼能說成是廝混呢?傾慕是正兒八經的喜歡。至於他的身份,那得分人吧,京城裡的那些世家子弟也有好男風的,有的礙於家門臉面和自矜身份不敢表露真心,有的把人偷偷養在外頭或是偷摸往來、不敢見天日,有的則願意放棄榮華富貴與人私奔,雖說前兩者俯拾皆是,而第三種萬中難求一。」是觀搖頭晃腦地說,「小門小戶都是三妻四妾,更別說那些身份尊貴的人啦。」
「可是,」檀韞不解,「真心喜歡一個人,真的能接受他三妻四妾麼?」
他的東西,他尚且不許旁人染指,更遑論是人?
「不接受也得接受吧。那些父母齊全的人,他們的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等成了婚,公婆要給自己的丈夫納妾,當兒媳婦的還能拒絕嗎?只要稍微不滿,公婆就要說她善妒,妨礙夫君開枝散葉,除非夫君和她站在一方陣營,且態度堅決。只不過,」是觀摩挲著下巴,「應該少有男子能拒絕美妾吧?」
「那豈不是要痛苦地過一輩子。」檀韞說。
是觀說:「若他們是因為年少情深、互相喜歡才結為夫妻,那必定在意,在意就必定痛苦。但若是指婚、聯姻等就大不一樣了,兩個人比起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好同僚,攜手完成經營家門、子嗣傳承等任務,只要能互相尊重彼此的地位,不妨礙對方的利益,管他納幾房妾呢。」
「你啊,」檀韞失笑,「年紀不大,說起這些倒是頭頭是道的。」
翠尾可喜歡看話本了,看了還要評價,是觀常和他一起看,不知見過多少對夫妻嘞。他嘿嘿一笑,說:「不過若是我,我喜歡誰,就只對他好,也只讓他對我好,他要是不對我好,對旁人好,我就把他踹飛,不要了。」
本就該如此,檀韞想。
若真心喜歡一個人,怕是時時刻刻、樁樁件件都想著對這個人好,滿眼滿心都裝著這個人,怎麼還有空隙去看別人、想別人、對別人好呢?按照這樣的說法反過來看,若這個人不能這樣對他,便不是真心喜歡他,或者真心不夠,十分只占兩三分罷了。
只是,這樣的想法若是告訴旁人,定要引得人家白眼,罵他是針尖兒眼,善妒,不知所謂。
那傅濯枝呢?傅濯枝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