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曳撒忙擺手道:「世子爺明鑑,奴婢能和陳才人有什麼仇?這陳才人一直住在幽巷,奴婢都沒去過兩回,如何結仇?」
「王公公和陳才人無仇,也不耽擱你隱瞞陳才人故去的消息。」翠尾向傅濯枝作揖,「世子不知,王公公要隱瞞的不是陳才人的離去,而是怕眾人知道了陳才人,也就知道了九皇……按照輩分,這九皇子如今不該叫皇子了,但他沒有封號,稱呼起來也尷尬。」
傅濯枝左眼幾不可見地眯了一下,「九皇子……我怎麼不記得宮裡還有位堂兄弟?」
「世子不知,陳才人當年是以宮女之身服侍陛下,後買通送避子藥的內宦,擅自留了龍種。先帝爺本欲將其處死,但念及皇嗣,饒其性命,將母子倆送去了幽巷。」翠尾說。
按理說,九皇子不應該去幽巷,除非先帝對陳才人痛恨至深因此牽連子嗣,但若如此,陛下也不會留下陳才人的性命了,這其中還有別的緣故。但這都是陳年舊事了,九皇子突然現身,聖心不知明朗否,這就是王瑞要隱瞞消息的原因。
「你真是條好狗。」傅濯枝似笑非笑,「還替陛下擔心起來了?」
王瑞訕笑道:「奴婢自然一心為君……」
「狗奴,胡說八道!」翠尾橫眉道,「陛下乃天子,豈會懼怕任何人威脅自己的地位,你這一瞞,是在蔑視君威、離間兄弟、往陛下身上潑屎盆子,你是在欺君犯君!給我跪下!」
檀韞跟前兒的人,發起威來個頂個,王瑞膝蓋一軟,下意識就要跪下,強自道:「翠尾公公,我敬你三分,但你也不能仗著檀監事隨意欺人,你我平級,我憑什麼跪你?」
翠尾屈指摩挲腰間牙牌,「我乃檀監事掌家,有代上行責之權,你跪不跪?」
「檀監事玉臨,我自然要跪,可巡街長隨凡遇「事件」該向司禮監上稟,翠尾公公,」王瑞咬牙強撐,「如今司禮監,是由檀監事當家作主嗎!」
翠尾細長的眼垂下,沒有說話。
「司禮監由誰做主,我沒興趣,但涉及皇家,我就得說句話了。」傅濯枝的眼神掠過翠尾,隨意點了他身後的一個紅曳撒,「去,御前稟報。」
紅曳撒恭敬行禮,轉身快步去了。
王瑞阻攔道:「世子,何宗主——」
「何百載是你的祖宗爺爺,可不是我的。」傅濯枝笑著說,「怎麼,我個姓傅的還得給你家老祖宗當孫子不成?就怕我稍稍一彎腰,他那把賤骨頭就先裂開了。」
傅世子的語氣、眼神都沒有半分威勢、戾氣,但王瑞沉默一息之後只覺得後脊發涼,似有毒螫爬過。他心驚膽顫,反應過來時已屈膝跪地,磕頭不起。
傅濯枝沒有叫王瑞起來,睨了眼一直在牆根底下蜷縮不語的如海,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
第47章 幽巷人
薛縈進入暖閣, 皇帝正坐在躺椅上批摺子,檀韞坐在榻上閱是觀送回來的案卷,他輕步走到躺椅邊兒低聲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