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歌結束了。有人陸陸續續走出教堂。
我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我退了幾步,退回到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等路人都走盡了,我向教堂背後的墓地走去。
真可笑啊,就好像他們會把他的屍體埋進墓地似的。我嘴角勾起一個譏笑,不知是諷刺自己的愚蠢,還是諷刺他的失敗。
但是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墓地里一片黑暗,教堂的燈光已經熄滅了,也不會有人在深夜還會來到這裡了。我在手心攏了一小團電弧照亮,一邊彎下腰細看古老墓碑上的銘文,一邊想著接下來的打算。
儘管我尋找的潦草,但是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塊不同尋常的墓碑。它是白色大理石的,文字比較容易辯讀,因為它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我甚至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清上面的銘文。
*
詹姆.波特,莉莉.波特
生於……日(我的目光飛速的划過這一行日期)
卒於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
*
【卒於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我仔細的一字一句讀道,嘴裡突然湧起一股血腥味。
我死死抓著胸口,尖銳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布料。大口呼吸著盛夏午夜灼熱的空氣,半晌我才冷靜下來。
啊。我麻木地想,他們都死了,消失了,就像是水消失在水裡一樣。
大腦一陣陣眩暈,我走出墓地,在鎮子裡快步走起來。頭一陣陣的疼,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麻瓜電視機似的,冒著亂七八糟的黑白雪花。
我踉蹌著停住腳步,一把抓住旁邊的鐵欄,以免我跪倒在地上。
「你也是來這裡獻花的嗎?」一個聲音在我背後突然響起。
我一把抽出骨扇,指著來人——剛剛的眩暈降低了我的警惕性,我居然沒有發現有人跟在我身後。
「不不不!」那個人揮舞著手臂解釋,「我也是來獻花的——請不要用魔杖指著我。」
我眯起眼睛,努力從一片支離破碎的黑白雪花里分辨著來人。一個穿格子襯衫的青年人類,二十歲上下,懷裡抱著一束百合花。
獻花?
順著青年的目光,我回過頭。
那是一棟廢墟里的房子,樹籬已經長得亂七八糟,瓦礫埋藏在齊腰深的荒草間。房子的大部分還立在那裡,完全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碎石之下,但頂層房間的右側被炸毀了。
我剛剛抓著的,正好就是它生鏽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