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沒在水鏡中窺見過後世的房屋建築,高聳矗立幾入雲端,和時下截然不同,他一直以為城中富庶些也就罷了,可楚棠現在竟然說「以前村那種瓦房」,那豈不是說,他們的村子裡也住上那種高樓了?!
朱元璋:突然覺得咱大明也不是那麼好了。
他抬眼望向層層宮鑾,黃瓦琉璃盡顯巍峨,一直綿延向蒼黛的遠空。他知道,重重虛空之外,仍有一片天地,那裡繁華、富庶、無有兵戈之苦,不需用馬也有車載行人、任意一人皆可入學讀書。
他們管那裡叫,新天。
【切切,形容聲音輕細急促。琵琶女轉而撥動細弦,聲音嗡動間又仿佛有人在竊竊私語似的。大弦和小弦的聲音交織,嘈切錯雜間,就像大大小小的珍珠落在白玉盤上似的。
珠和玉都是貴重物品,珠圓而玉潤,珠玉相撞,在聽覺和視覺上都會給人美好的聯想。北宋有個詞人叫晏殊,和歐陽修齊名,世稱晏歐。他官至宰相,被稱作宰相詞人,詞風典雅流麗,他的詞集就叫《珠玉詞》。
我們學過他的《浣溪沙》,「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確實是如珠玉典麗。】
「妙極!」
白居易驀地撫掌大讚:「花隨春去,故曰無可奈何,本是尋常惜春傷春之語,妙在其後的『似曾相識』之句。
燕似舊時燕,翩翩歸亭,便似故去時光仍有重現,故而『獨徘徊』間,就不只是悵然,更有眷懷沖澹,將意韻引向更高處,真是妙筆天成不露斧鑿!」
王維也是讚嘆不已,這種清麗典雅的詞風他喜歡極了。詞應是後世興起的文學,他在水鏡中也多有窺見,其句式長短不一,較詩似更為自由,倒是更適合音律。
王維在心裡將角徵宮商轉了一遍,不禁對所謂的詞更期待了。若是楚棠能單獨講一首詞就好了,他定要為之專門譜曲。
另一邊,元稹還注意到了「宰相詞人」的稱謂,一時不由語帶感嘆:「文人而能官至宰相,晏殊必有過人之處。」
北宋。
晏殊捋著鬍鬚輕笑:「老夫閒情片語,不足為後世記誦。」
他這樣說著,眼角眉梢卻是舒展開來,分明透著幾分歡喜。
如今詩家,個個以詩文能登上後世的教材為榮,或是退一步,盼得水鏡能提上一嘴,立時便可身價倍增,哪怕晏殊是宰相之尊,門徒無數,也無法拒絕名傳後世的殊榮。
歐陽修眉宇間也隱有激動:「吾何敢與老師並稱!」
天聖八年,晏殊曾知禮部貢舉,出《司空掌輿地之圖賦》作題,擢他為進士第一,又對他多有栽培提攜,所以他稱晏殊一句老師。
庭院裡,李清照點評道:「晏元獻、歐陽永叔,還有那蘇子瞻,固然是學究天人,但寫起詞來,不諧音律,全是句讀不葺之詩,不好,不好。」
一旁的小姐妹奇道:「他們都是大宋一等一的文人,那蘇子瞻的門人,是伯父的好友,按理你該叫他一聲爺爺吧,怎麼這樣說人家。」
「是呀是呀,」另一位小姐妹附和道,「歐公算起來還是你的遠親呢,你怎麼把他們一起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