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賦有一個典型的特徵就是主客問答,比如前面說過的子虛、烏有、亡是公,是作者虛構的人物,代己言情。這裡其實也可以這麼理解。
客以簫聲相和,這簫聲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比較悲切,深谷中潛藏的蛟龍聽了都會起舞,孤舟上獨坐的寡婦聽到也會落淚。
這裡要注意舞和泣都是使動用法,使……跳舞,使……哭泣;另外還有壑和嫠這兩個字,尤其是嫠,名句默寫高危字,切記不要寫錯!】
蘇軾:……
又來?
圍觀了一會熱鬧的梅堯臣一陣失笑:「說來也是有趣,後世學子知曉經史詩文,更兼所謂物理、科學,怎麼時常又鬧出些白字先生的笑話。」
歐陽修到底寬厚,眼中浮現幾縷寬和的笑意,道:「後世之學與古不同,想是這些字用不慣吧!他們那《故都的秋》,讓我們讀起來,也頗覺拗口啊!」
「那倒是。」
梅堯臣點頭認同。只不過,許是參與科考,知曉學子百態,每次聽楚棠這樣提醒錯字,他幾乎能想到後世學子在考試之時因一個字而躊躇抓耳的樣子了。
梅堯臣唇角一翹,照這麼看,他怎麼覺著,這篇里的易錯字不止這兩個呢?
【悲切的簫聲流露出了演奏者的傷懷,所以他向蘇軾說,你看此時明月皎皎,星子潛藏,烏鴉南飛,這不正是曹操《短歌行》里描述的情景嗎?
赤壁形勝,西邊的夏口、東邊的武昌俱可收攬眼底,山水環繞一片蒼翠,這不就是當年曹操被周瑜圍困的地方嗎?
曹操坐擁大軍叱吒風雲、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然是當世梟雄,可他現在又在哪裡呢?連曹操都不能對抗時間的洪流,更何況我們兩個人?
我們現在雖然可以逞遊興、飲美酒、戲江濤,但是人命何嘗不是像蜉蝣一樣須臾即逝?面對著浩渺廣闊的長江,我們就如同那滄海一粟。就算想與仙人同游、抱月而終,可你我都知曉,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一想到這,我就悲難自抑,只好寄情於簫聲了。
大家看,這一段里,客悲傷的是什麼?】
「哼!」
曹操冷哼一聲,仿佛被戳中痛處一般,擰著眉沒好氣道:「什麼被周瑜圍困,我現在沒被圍!周瑜黃口小兒,焉能將我困住?!」
一旁的曹植默了默,沒有接話。那辭賦的重點分明不是困於周郎,自家父親雅愛詞章,不可能不知曉,此番分明是不欲承認那人生之須臾,故意避重就輕。
他復又抬頭看向水鏡里的詞句,又想起「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之類的句子,竟也覺得悲從中來。
秦朝。
嬴政按緊手中佩劍,這篇賦寫得頗有仙神之氣,連他都被那「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的情景所吸引。
他豈不知山川恆久人生短暫,所以才想求得長生,看著大秦千秋萬代。可楚棠一再說尋仙之事縹緲,這賦里又明明白白地寫了「知不可乎驟得」,縱然他能歇下求仙之心,可是心中那份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卻是半點沒有減少,此時被這段文字一勾,反是愈發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