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这番话纵有夸大其词,可锦霜对其却有照拂,倒是不假。
第7章
薛姮盯着暖玉,仿佛又置身过去。
她与锦霜,都曾任女医署女官。
深宫之中鲜有真情,薛姮与锦霜却亲如姐妹,相互扶持共经风雨。
直至那件事发生。
十年前,元后生子血崩,圣上发怒欲杀所有太医,幸得太后及时出面制止。
而后,太医令呈上奏书,称皇后血崩皆锦霜所为,言其怀恨在心,在临产药中下毒,使元后难产而亡。
人证物证俱在,任凭锦霜如何喊冤,最终还是被推上了断头台。
宫中势力盘根错节,其中云谲波诡恐怕不仅仅是死一个女官那般简单。薛姮纵是有心为锦霜翻案,一旦触及个中人的利益,暗箭难防间恐已身首异处。
薛姮忍不住触碰指间纵横的伤痕,从回忆中一点一滴抽神,“姑娘前来,不是只与我叙旧罢?”
沈棠自是另有所图。
她不再拐外抹角,直奔主题,“姑姑手中有一味药对我很重要,我想与你进行交换,交换的条件便是——”
沈棠倾身向前,一字一句。
“为锦霜姑姑翻案。”
薛姮神色一变,“你如何会知晓这段旧事?”
沈棠理了理云鬓,“元后薨逝时,我姨母已入宫,她与锦霜姑姑素来交好,今日之事,也不全然是棠棠自个的主意。”
沈棠只能拿皇后当挡箭牌。
她总不能解释,那些陈年旧事都是前世从宋凝处听来。
薛姮犹豫半晌,眼中闪烁不定。
“锦霜姑姑去了,但家中还留下一位幼弟,听闻他有经世之才,只因罪人亲眷的身份无缘致仕。”
“他是锦霜姑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姑姑难道忍心看他就此蹉跎年华,一身才华磨灭于市井之中吗?”
薛姮沉默半晌,宫中之人狡诈多变,焉知沈棠得了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就此翻脸无情。
沈棠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即刻唤了绿芜进来,“你立刻送个口信到忠勇伯府,告诉我父亲,兄长的伴读我已找到,明日便可入府。”
绿芜素来唯自家姑娘是从,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你要什么?”薛姮终于松口。
“地脉紫芝。”
薛姮一愣。
“姑姑也可以选择不应承,即便如此,看在锦霜姑姑的份上,我也会妥善安置她幼弟。”沈棠道。
薛姮哂然一笑,沉沉点头,“好。”
地脉紫芝虽是稀世珍宝,用来换锦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入仕,值得。
这么容易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沈棠的意料之中,又出乎所料。
意料之中,是因为宋凝前一世也是以这两个条件交换了地脉紫芝。
出乎所料,是如今坐在薛姮对面的变了个人,而这个人也能顺利办妥此事。
沈棠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锦霜姑姑一案,不宜操之过急,此事已过去十载,要想寻得证据并非易事,我会与姨母仔细筹谋。”
见薛姮应承,沈棠彻底舒了口气。
她借前世窥得先机,抢在宋凝前头取得了地脉紫芝,此番行为,不但是为救长宁郡主,也是为姨母。
安贵妃急于补过,是怕协理六宫的职权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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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长宁郡主真出了什么事,钟粹宫难辞其咎。
“前世,姨母薨逝后,钟粹宫头一个对沈家落井下石。”沈棠心想,“如今我虽不知海棠苑内的背后推手是谁,却也不妨碍相助姨母夺势。”
沈棠离开临绣坊后,一道鸦青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不过片刻,他又出现在临街酒铺二楼雅间内。
一袭钴蓝锦袍的男人临窗睥睨而立。
“殿下,奴才去迟一步,长宁郡主所需的那味药,已被人捷足先登。”
宋凝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示意裴琰继续。
“奴才多番打听,发现取走地脉紫芝的竟是……”
宋凝偏头,余光轻扫,见他欲言又止,蹙眉道,“有什么话直说。”
裴琰眼皮子一跳,“取走地脉紫芝的,是忠勇伯府的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