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比利后方的杜曼太太对我摇摇头。
“好吧。”我说:“至少去拿个桃子吃,好吧?”
“万一布朗先生骂人呢?”
“他要是骂你,你就回来告诉我。”
“好,爸爸。”
他慢吞吞地走开了。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更小了,看得我十分心疼。马威先生仍继续烤鸡肉,似乎不管有没有人吃,他都乐在其中。正如我说过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人人各有一套应付之法。想来很离奇,但事实就是如此,人心难测。
杜曼太太和我坐在成药区走道上。人们三三两两坐在店内各个角落,只有卡莫迪太太落单,就连麦隆和他的朋友吉姆也还在一起──两人都醉倒在啤酒柜旁。
六个新轮班的守卫守在观测孔旁,奥利是其中一个,自顾自地啃着鸡腿、喝着啤酒。每个观测站都配有一把拖把柄绑成的火把和一罐煤油……但我想已经没有人对火炬有先前的信心了。在听说过那低沉而骇人的咕噜声,看过那被嚼烂而染血的晒衣绳后,众人的士气大为低落。不管室外有什么怪物,它或它们一旦决定要我们的命,我们就别想活着。
杜曼太太问:“今晚会有多糟呢?”她的声音沉稳,眼神却流露着惊悸。
“海娣,我真的不知道。”
“你让比利陪着我吧。我……大卫,我想我很怕死。”她干笑一声。“是的,我很怕。但只要比利陪着我,我会没事的。为了他,我会撑下去。”
她的眼眸闪着泪光。我靠过去拍拍她的肩。
“我很担心亚伦。”她又说:“他死了,大卫。在我内心深处,我确定他已经死了。”
“不,海娣。你根本不知道。”
“可是我就是这样觉得。难道你对史黛芬妮没感觉到什么吗?至少有一种……一种感觉?”
“没有。”我咬牙扯谎。
一声哽咽自她喉间发出,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她的眼镜反映着阴郁而黝暗的光。
“比利回来了。”我低声说。
比利正在吃桃子。杜曼太太拍拍她身旁的地板,说等比利吃完桃子,她就教他怎么用果核和棉线做个小人。比利报以虚弱的微笑,她也回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