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生走到孙干事跟前,两双大手很自然地握成一道,还十分亲切地摇晃着。什么叫两面三刀?眼前的一切应该算最佳表现了吧!
孙干事寒暄,欢迎你呀,我们的林干事。
我是代理干事,以后,还请孙干事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我们共同关照嘛。
谢谢你来接我。
在新兵连,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平凡,料你将来一定是个前程远大的好战士。这些日子,你的海底斗鲨英勇事迹深深鼓舞着我,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和平时期的真正英雄,我要向你学习。
红生知道这个王八蛋在糗他,又无从辩驳,只好尴尬地朝他笑笑说,你是基地屈指可数的老政工了,我一定向你学习。
红生的话像钢针一样刺痛了孙干事的心,但初次见面,他不便发作,只好频频颔首,红着脸说,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学习啊。
汽车沿着中山南路一直往前开,街两端寥寥可数的几栋旧楼,大多是抗战时期大轰炸后残留的门面房,又矮又低,黑糊糊的。车到了城南瓦窑口,路边积满了发臭的水潭,还有许多用泥砖垒成鬼子炮楼一样的建筑物,四处向外冒青烟。红生问了司机才知道,原来是当地老百姓烧砖用的土窑。著名的山水城市,怎么存在如此有碍观瞻的建筑呢?红生一通郁闷。
汽车越过巨大的斜坡,眼前出现了一个像自动步枪形状的白色大门,一名身着水兵服,没戴帽子的战士在门前抽烟。疗养院占地面积颇大,像个巨大的建筑场,沙石料、砖块、竹竿、木头,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堆积如山。门诊大楼砌到四五层高了,正在封顶,被横七竖八的竹架子包围着。院子的西南角,两台挖掘机正在开挖人工湖,新翻出来的泥土黑黑的,也很扎眼。生活区没几栋象样建筑物,有一个标准足球场,草长莺飞,蓊郁一片,开着红的白的野花。
汽车径直出了疗养院后门,穿过窄小的石子路,在漓江边一所大院内停下来。这时,细雨停了,太阳初升。阳光下的院落破落不堪,了无人迹,死气沉沉,几颗高大的梧桐树突兀地矗立着。齐腰深的蒿草丛中,依稀看到一些老式拱顶平房。沿着斑斓的鹅卵石小径往里走,更显空寂、荒芜、野僻,一蔟蔟沾满雨水的野草大肆蔓延到了路上,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