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昴姐:“宿家的规矩,‘惑术’和‘咒术’只用来控制自家人。”
昴姐扯开嘴角,笑得没有温度。“璇儿,宿家的规矩早就管不了我了。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挺过了‘咒刑’。”
“怎么会?不可能!‘咒刑’用‘咒术’催动发作,内脏绞扭,骨骼剧痛,经脉痉挛,一旦催动,三天三夜不能停止,从来没人能挺过去。”
“怎么没人?你生得晚,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就挺过去了。不信?你就不纳闷,宿家怎会允许我说不争宠就不争宠?因为包括姑姑在内,宿家没人能够任意摆布我。”
“怎么回事,昴姐,你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我竟一无所知。
昴姐的表情既有点儿得意又带些失落。“我十五岁时喜欢上一个外姓人。家规你也知道,若要跟他走,只有一个办法:我和他必须各自破掉宿家最厉害的 ‘咒刑’和‘惑障’——‘咒刑’让人生不如死,‘惑障’让人神魂颠倒,但只要挺过去,就能摆脱宿家。可惜,我虽然熬过了‘咒刑’,他却被‘惑障’引诱,永堕在幻影之中。此后,我心灰意冷,宿家让我嫁谁,都无所谓了。”
“难怪姑姑说‘女人痴心,男人易变’。”我叹。
“是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昴姐也叹。
“昴姐,你怨他吗?那个外姓人,被‘惑障’勾引,辜负了你。”我有些心生不平。
“我怨的不是他,是宿家——是宿家那些烦人的规矩!宿家的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应该是人掌控‘术’,不该是‘术’来操纵人。习术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生活得更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地活,不能爱也不敢恨,行尸走肉一样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只求把姓氏延续下去。难道我们的喜怒哀乐都不重要吗?宿家子嗣艰难,岂知不是固步自封的结果?为什么伯川宿氏、穹川宿氏和坪川宿氏同出一脉,却不像我们有这么多的规矩?”
我被昴姐的话震住,缓了一阵才答:“姑姑说,他们的术法之力早已式微,凭空留一宿姓而已,辱没青帝之名,与外姓人无异。”
昴姐不以为然,说:“无异又如何?难道家族兴旺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昴姐忽然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发,说:“璇儿,记住,人只有一辈子,不要为了宿家而活,要为了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