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祝尔侃,努力提高声音说:“明王殿下在哄三岁小孩吗?史料都被烧光了,还编修什么?”
“旧的没了,就编新的。”他挥挥手,“把曲编修带走。”
“我不走!烧成灰也不走!”我奋力喊叫挣扎,身体却被架着移动,离史馆越来越远。我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绿波说我昏睡了两天,什么参汤、补药、安神药、一劲地灌下去,可算把我灌醒了。
身上几处烧伤都敷了药,不大严重。我又躺了几天方才恢复精力,绿波一直照顾我,后来就成了我的跟班。我不叫她婢女,也不承认自己是娘娘,虽然我住在宫里,那是被迫的。
祝尔侃没把我关进牢房,也没把我送回曲家,而是直接把我带进了皇宫。
我之前从没进过宫,不知道出事之前宫里是什么样的。绿波问我,觉得宫里好不好?我说,不好,每一处都有血腥味。
我试过自尽,服毒没有,上吊没机会,只好选择绝食。
一开始,祝尔侃懒得理我。
三天后,祝尔侃把我嫂子接进宫来看我。我大哥早逝,留下个不满四岁的小侄子与嫂子相依为命。
祝尔侃并不劝我吃饭,只说了一句话:“曲编修想死,就没问问你的嫂嫂、侄儿、姑母、叔父,是不是都想死?曲编修如果自尽,曲氏一族按忤逆罪论处。”
我看着嫂子含泪的双眼,乖乖捧起了饭碗。
册封诚妃的诏书和宝印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半天没接,司礼太监尴尬得进退两难。
我拿起妃子印,再拿出袋中的秉直印,翻过来并排摆着,一个刻着“诚妃曲氏”,一个刻着“曲雅歌秉”。我将秉直印收入袋中,将妃子印还给司礼太监,说:“下官已经有印了。这个就请明王殿下收回去吧。”
司礼太监唯唯退下,我追了一句:“烦请替下官问一句,何时重开史馆,请明王殿下兑现承诺,让下官复职。”
祝尔侃倒没为难司礼太监,只让他把诏书和宝印搁下,说:“她不要,朕先替她保管。”是绿波转述的,不知真假。绿波本也是他安派的。
我日盼夜盼,史馆却迟迟不能重开。
我百无聊赖,患上失眠的毛病,整日恍恍惚惚。
祝尔侃让绿波给我带话,说我当日从火中抢出的文本都放在文渊阁,可以自去查看。
我乐得立即前去。打开文渊阁,里面除了皇家藏书,还散乱地堆着许多书卷文档。我翻开细看,竟都是史馆中的资料,虽不齐全,竟也有大半。我还以为尽被那场火烧成灰了呢。我捧着书卷连说“太好了”,高兴得直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