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稍微领先二副几步,在他前面稳健地走着,船底部也许会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好东西的猜想激发了他的想像力。然而,二副多多少少开始认同我的看法,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想,要不是因为加宁顿船长顽强不屈的勇气的话(我可没有夸大)我们所有的人早就在那一瞬间葬身鱼腹了。因为当时船上的确弥漫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氛,令我们的勇气不知不觉地消失殆尽。你们很快就会知晓我说的这种气氛确实存在。”
“那段通到短短的后半截船尾楼甲板的台阶上覆盖着几块霉菌,船长走过去,突然之间我意识到空气中的潮气加重了,并且断断续续地觉察到一种薄而潮湿的水汽,如雾一般诡异地在船上缭绕,不时把甲板罩得朦胧不清。有一次这种水汽冷不防射出来,正好喷在我脸上,一股浓浓的臭气扑面而来,又怪异又让人恶心欲吐。这让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点古怪的惧意,认为那个我们隐隐期盼了很久的危险就要来临了。”
“我们跟着船长登上那三级霉菌覆盖的台阶,缓缓地走在船尾楼甲板上。船长在后桅处停下来,手中的提灯照向后桅,他对二副说:‘喂,看啊,上面是厚厚的霉菌!天哪!我敢打赌差不多有四英尺厚。’他又用提灯照照后桅和甲板的接界处,说道:‘我的天,瞧这上面的海虱!’我走上前去,看到一层厚厚的海虱粘在甲板上,有一些足有大甲虫那么大,除了身上有些小小的灰色斑点之外,这些海虱全都暗淡无色,像水一样透明。”
“‘我只在活着的鳕鱼身上见过这种东西。’船长露出十分迷惑不解的样子,‘啊呀!它们真是庞然大物!’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但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又用提灯照着霉菌覆盖的甲板。”
“‘老天保佑!医生。’他低声喊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啊呀,它足足有一英尺长。’”
“我弯下腰,越过他的肩膀看去,他说的那个东西无色透明,有一英尺长,约八英寸髙,背部凸起,细细长长的。我们看的时候,那个东西突然诡异地轻轻动了一下,然后便‘啪’的一声不见了。”
“船长说道:‘这家伙跳走了!它肯定是我见过的海虱当中最大的一只。我敢打赌这家伙跳了足足20英尺髙。’他站起来,用手搔了搔头,另一只手提着灯这里照照,那里照照,而后他看着我们说‘海虱呆在船上干什么?这些小东西,你们会在肥壮的鳕鱼或者其他生物上面看到它们,但它们在这里,医生,要是我明白是怎么间事,我就不是人!’”
“船尾楼甲板上矗立着两英尺高的船楼顶,再后面是船尾舷栏。稍低一些的船尾楼甲板后部,堆着一大团小丘样的霉菌。船长举着灯,照向那个小丘,只见小丘有一码高,好几英尺宽。船长走向小丘。”
“‘我猜这是个小舱口。’说着,他重重地给了小丘一脚,似乎踢在了一团面团一样的东西上一样、那个巨大的浅白霉菌团深深向里陷了进去。接着一股紫色的液体从船长踢的地方汩汩涌出,随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闻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有一些霉菌样的东西粘在船氏的靴头,同时从那里面流出相同颜色的汗液,如果可以称之为汗的话。”
“‘什么东西?’船长惊讶地说,抽回脚准备再踢一次,但是二副出来阻止了,‘别踢,先生。’于是船长停下来。”
“我看着二副,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像突然间害怕起来,又好像惧怕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从而泄露了他无意说出来的恐惧。船长间转过身,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