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梅克拿回信。州警又把拇指钩在皮带上,撅着嘴说:“间谍,啊?就是那种打入敌人内部的?你是某个专家?”
“对,警官,您可以这么说。”
“你这么开车还能过了汉高镇倒真像个间谍,时速都到五十了。你打哪儿来呀?”
“艾肯市。”
“你就一路冲向一百八十英里开外的温泉镇?你是打算一直以这种速度过去?”
“我必须尽快见到罗斯福总统,这很关键。”
“噢……这么说我在妨碍你喽?”
“话不能这么说,警官。”
州警咧嘴笑了,“知道吗,要是你这么一身儿衣服去见汤姆?杜威,而不是罗斯福,我就不会说下面的话了。”
“那下面的话是?”
“下面的话是,莱梅克先生,现在我爸妈都不愁吃不愁穿了,我大哥在德国就要打胜仗了,我也在这儿谋到了这份差事,而鲍德温镇的边界就到路那头儿十英里,所以,我送你一程怎么样?”
“非常感谢,警官先生,代表罗斯福总统感谢你。”
州警重新戴上墨镜。
“你等会儿,”他一边跑向自己的汽车一边说,“我只陪你跑七十英里,然后就把你踢给别人。”
佐治亚州,温泉镇,小白宫
法兰西式的大门大开着,总统就坐在透进来的阳光里。太阳照亮了他的双颊和前额,也让他手背上的青筋更加明显。他没有系他偏爱的蝴蝶领结,而打着一条红领带,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和马甲,外面罩着一件海军披风。一股微风从门廊里悠悠地吹进,扬起他纤细的银发。
肖马托夫夫人从画架前站起来,操着带口音的英语一阵指挥:总统先生头再向右歪一点儿,最好再抬点儿下巴……她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裁缝用的皮尺量了量罗斯福的鼻子。波利?德拉罗表姐拿着一束野花走进来,把它们布置在餐桌上。黛茜?萨克雷表姐坐在沙发上打毛线,卢兹福特夫人坐在她旁边,手搁在裙兜里,表情安静,像个听话的孩子。
朱蒂斯趁大家不注意走出了亮堂堂的房间,在门口呆着。小法拉遛进来在她的脚边嗅来嗅去,然后又一路小跑蜷在黛茜表姐脚下。肖马托夫夫人回到画架后面拿起了画笔。罗斯福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很累却又在尽可能地取悦画师,因为这张肖像是画给卢兹福特夫人的女儿的。肖马托夫在画布上加了几笔水彩,然后不时地打岔好让总统保持姿势。她问罗斯福在雅尔塔会见斯大林的时候喜不喜欢他。总统说喜欢,不过觉得斯大林……只有肖马托夫夫人听了这话没笑。
罗斯福问他的表姐们今天有什么活动。黛茜回答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下午去镇上参加一个烧烤聚会,晚上有滑稽说唱团的演出。而且天气会一直很好。罗斯福向他的女友们打包票说她们一定两个活动都喜欢。既然总统说得起劲儿了,肖马托夫夫人就不吱声了,继续在她的画布上涂涂抹抹。就在这时罗斯福突然说他可能会辞去总统的职务,接手新成立的联合国,并赶在这个月底前在旧金山召开第一届联合国大会。没人接话。大家都等着罗斯福自己一笑置之。但他没有。朱蒂斯看看卢兹福特夫人,她似乎走神了,在正午的阳光里,完全沉浸于对这个男人的崇敬中。朱蒂斯心想他是不会退休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取悦大家,尤其是卢兹福特夫人。如果朱蒂斯信了他,她就该走了,毕竟她要杀的是美国总统弗兰克林?罗斯福,而不是联合国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