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母对香西路夫的看法和你是一样的。听了祖母的解释,我也觉得是这样没错。于是我又把这件事告诉了高野先生。结果他说他也渐渐觉得这是对的,依照这种方法完成了美术馆的设计图。我还期待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参赛者一栏中,于是去县公所工作的朋友那儿偷偷问了一下。可是,姓名一栏只写了高野先生而已。我实在是不甘心。”
“你之前绕着弯说的那些,全都是和我外公有关的吧?真无聊。”
“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无聊。我心里满是对祖母的歉意。我曾经还觉得祖母一定和香西路夫有着特别的关系。听闻香西路夫有情人这一传闻时,我还一直以为那就是祖母呢。所以他才把特别的解读方法教给了心爱的人……”
“你只不过是嫉妒我外公的才能吧?而且还误解了。是不是觉得我外公死了才好呢?”
“没有这样的事。我曾有过一次,实在忍不下去,就想把一切全都向太太坦白。可是,没想到发展成那么严重的一件事,最后没能说出口。母亲察觉我不太对劲,可我向母亲坦白的时候,已经是意外发生的三年后,就是阳介先生即将出发去东京的那一晚。母亲说,让她全部承担这件事,就把我送出了家乡。”
“太差劲了。你们一个个全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丢在这个小镇上,然后逃走出去了吧?平时摆出一副素不相识的脸,过得逍遥快活,一到倒霉的时候才来哭着求人。你们这种人,外婆又怎么可能原谅呢!”
“她的确没有原谅。”
夏美说。
——凭借着香西路夫美术馆,你们才建起现在的地位。现在反而要把这段经历删除,这只是阳介你本就想这样吧。就算你在世界性的比赛上得奖,也无法超越最初的作品,我见过几本杂志上都写着。我从来都避开和你们有关的文章不看,可还是进了我的眼睛,这说明你们一定也被外界批评得受不了吧。你难道不是只想从和弥天才的阴影当中逃跑吗?既然偷了东西,就负起责任,一辈子都别松手啊。
对外婆的话,阳介、夏美夫妇只能垂头丧气地听着,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是——
——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们说出“原谅”二字。可是,要决定是否捐献的是我的女儿。只要她下了决心,我绝不会过问。所以,不论那孩子有怎样的答复,你们都不要再来我这儿了。过去发生的一切,还有你们今天来这里的事,我都不会告诉女儿。
外婆这么回答。外婆其实一定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捐献骨髓吧?而母亲的确作了那样的决定。
外婆和母亲,为了避免互相伤害,都把各自经历的一切一直埋在心中,不论是几年,还是几十年。
“纱月去世之后,拜托浩一提供经济援助,还有送花的,都是我。因为美雪一定不会接受我们的任何恩惠的。”
夏美说。
“外婆和母亲,其实根本就不希望收到这种东西吧。不过,我却乐得接受。沿着这条花的锁链,我终于了解到了父母和外祖父母身上发生的故事。”
“你这么想可太好了。尽管当中有些曲折,但美雪的手术费用能让我们来负担吗?可以的话,还有你找工作的事。”
这个人真的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搞懂,一辈子就这样了吧。不过,最初提出要借钱的也是我,这算是我做过的头等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