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黎立时道:“卫若蘅岂能一样?他是当水匪长大的。”
贾琮瞧了他一眼:“指望对手犯错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蒋氏娘家已衰败,镇国府不过看从前的老脸罢了。你与戴权勾搭得如何了?还记得薛宝钗想买爵么?”
施黎眼神动了动:“我听陈瑞锦说过,薛蟠的妹夫便是蒋家子弟,还与镇国府、平原侯府有仇。”
贾琮点头:“蒋氏的哥哥蒋子宁如今袭着二等男,家里也没出什么三贾二牛之类的人才,在蒋氏族中已没什么脸面了。偏生薛大姐姐买爵又遇上太皇太后那头连着出事,至今没买成。若买成了,便是砸碎了蒋子宁最后那一点子颜面,蒋氏在镇国府的最后那一点子倚仗也便没了。漫说她有过大错;纵然没有,那府里又能护着她到几时?眼前摆着明晃晃的例子便是卫若蘅之母。”
施黎思忖道:“那女人替牛家生了两个嫡子。”
贾琮哼道:“卫若蘅不是嫡子?还是天资卓绝的嫡子。”
“当年卫家休妇乃是为朝廷局势所迫,恐怕担上义忠亲王余党的罪名。”施黎道,“蒋子宁纵失尽颜面,总不至于拖累到镇国府。”
贾琮撇嘴道:“罢了,是我举例不当。不拿卫若蘅之母作比方,拿我们府里的大太太作比方如何?我老子并没有什么良妾,牛继宗却是有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利眼。但凡抽掉蒋氏的倚仗,她的日子必然难过。”他抬目瞧了瞧施黎,“你不会想着,若这会子你出手对付蒋氏的娘家,便犹如帮了牛继成,说不得他替子报仇会少了些顾虑吧。”
施黎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最惹人厌烦,何苦来说得忒明白。”
贾琮嗤道:“牛继成如今的名头本事,蒋子宁有没有脸面与他何干?他会忌惮?左不过是他母亲牛大太太要护着阖府的体面罢了,不然他能一刀剁了那蒋氏。”伸手指头戳了下施黎的脑门子,“你真的得去南边看看,莫日夜在京里头憋得心都窄了,成日掰着些零零碎碎一寸一点的胜负。牛继成是穆氏的丈夫,可以为穆氏做的事儿很多。你呢?一个余情未了的前男友罢了。除了这么点子事,你还能为她做什么?你想娶她不难。但凡在牛继成心里有比穆氏要紧的东西,我就有法子让他们和离;想让她死心塌地就难了。”乃撤身而走。施黎在院中杵了会子也走了。
一时外头有人送盆景来,乃是王福去花市上订来的,皆未曾修剪,老头儿预备自己动手。贾琮遂凑在旁边指手画脚:“把这块儿剪了!这条太突兀也不要它!”王福瞧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写着“外行”二字,搬花盆的小子们都笑起来。
不曾想,三日之后薛宝钗便打发了人来报喜,她丈夫蒋子容就要当上侯爷了。贾琮不禁拍案:“这厮好快的手脚!”
原来施黎在宫中有人,早已设法同戴权勾搭上了。权之一物最动人心。太皇太后瘫痪在床、人已死了大半;忽听戴权说,有先平原侯蒋家的子弟想买回祖上的爵位,眼中登时射出两道光来,森森的道:“哀家纵不能动弹,也不是个废人!”立命左右的太监扶她起来。
戴权忙奉承了半日,又道:“只是还有一人求爵。便是先紫薇舍人之后、大海商薛蟠。”
太皇太后皱眉:“他也求爵?”
戴权低声道:“这些年,薛蟠没少助朝廷库房的银钱,竟连个小爵都捞不到,到如今仍是个商人。没奈何,只得转换门庭来求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哼道:“谁让他绕远路的?司徒磐便是个吸血蚂蟥,哪里懂得安抚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