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缘由姜沅也是知道的,可她毕竟历经前世政变,不如陈氏所想这么简单,但有些事以她这样的年纪又不能直言,真真是急坏了。
“阿娘。”姜沅沉吟片刻,才道,“我知你疼我,不愿让我参与这些事。但就直言了罢,你莫怪罪我。我近日与先生习史,屡屡得见闻,有不少与我们家相仿的,俱是难得好果。毕竟是有古人云‘千里之堤毁于一旦’,这些事情虽小,难保不会成将来落人口实的把柄。我年岁小,尚且不懂厉害关系,但我知月盈则亏的道理……现下应当是收敛的时候了。”
这话说的直白而锋利,丝毫不加掩饰。陈氏大惊,不敢相信这些话竟出自往日最顽劣不过的幺女之口:“吾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无人。只是自那日我在鬼门关门前转了一遭,你们俱说我性情大变,其实不是,我不过是悟透了这些道理,知道现在已不允许我再顽劣下去。”
这些话姜沅是未曾提起过的,一时之间陈氏怔怔不知如何。半晌,陈氏终于反应过来,面色不觉也沉重起来:“我原不知你也是有这么多考量的,是阿娘考虑得不周了。这事你暂且放宽心,我与你阿耶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正文 第十七章做客
姜沅知道这些出格的话虽对陈氏有所撼动,但陈氏到底不完全信她。多说无益,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姜沅也只得表现得像是安了心,吃了一整碗的杨梅,等天气凉爽些,才同书烟回到沁芳阁中。
书烟看她神情凝重,不觉忧心:“姑娘在烦恼何事?”
姜沅摇摇头,却仍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她派人去寻姜景,结果偏巧他出去了,并不在府中。姜沅想了想,唤书烟过来,压低声音叮嘱她一二。
书烟听到姜沅的话,大惊:“姑娘,这……”
“嘘。”姜沅朝她比了手势,看了眼门外,见无人才又道:“这事你尽管吩咐下去就好,至于旁的,我来担着就好。”
书烟满腹狐疑,却又不敢再多问,唯唯应了声。自打姜沅落水醒来后,就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心性也大不相同了,如今做的事一件比一件离奇。
书烟走后,姜沅无所事事,又捞了那绣到一般和荷包出来,索性算是打发时间。
另一旁,陈氏院中,姜斯下了朝回府,换下官服时,他见陈氏神情怏怏,问道:“近来日头不好,可是白天热着了?”
二人成婚二十年,姜斯待她情好日密,仍是时时将她的事放心上。陈氏不觉感到稍稍宽慰,但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不免又面露担忧。
“无碍,待会儿再说罢。”陈氏替姜斯理好衣襟,打发了屋里的下人出去,又着意让银雀守在外面以防隔墙有耳。
姜斯见她这般大费周章,不禁好笑:“何事需要如此阵仗。”
陈氏就着坐在几旁。彼时天色已稍稍暗下来。她燃起一只油灯,才道:“常三的那件事处理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