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凉仔细摸了摸,发现那好像是他的手机。他摸到了手机侧键,用力一按,屏幕骤然亮起,是他熟悉的那张照片。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手机没有被那神经病给拿走,如果他的手机丢了,他目前没钱再买一部新的。这大概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好歹他没再破财。
就算破了财,也消不了灾。于秋凉把手机放回兜里,按着门把继续开锁。锁刚开到一半,门的另一端就有了动静,余夏生在他打开锁之前推开了门,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进了屋。
余夏生回到家时,看到了于秋凉的电动车停在楼道里,车筐中还端端正正地放置着于秋凉的书包。他本以为于秋凉躲在某个小角落里等着吓唬他,可他找遍了整个楼层,都没发现孩子的踪迹。于秋凉的日常生活实际上很单调,他突然消失,余夏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看到他的书包到他回来,只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余夏生却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走出去,结果回来的是个病秧子。余夏生摸到于秋凉身上的温度,一瞬间气到炸了肺。于秋凉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愤怒,竟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口中喃喃自语。他声音太小,余夏生听不清,凑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才听清楚他是在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于秋凉自己也不清楚。他烧糊涂了,压根就搞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发烧的人跟喝了酒的人颇有几分相似,病患与酒鬼都是虚弱到记不住自身行为的类型。醉鬼是另一种病患,病患是另一种醉鬼,于秋凉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抱着的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很是好闻。生病的时候,孤独是最可怕的,他认为他能遇到余夏生,简直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
但他做了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不停地给别人添麻烦,比如路怀明,比如余夏生,再比如宋词然,这次轮到了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懂得个中缘由,他只明白那奇怪的男人是为他而来,其余的人皆是被他波及。
于秋凉紧紧地抱着余夏生,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后者恍然间产生出一种错觉,他觉得他快要被于秋凉身上的热量给烤熟了。他哭笑不得,想着先把人扛回屋里去,可未等他动手,于秋凉就先挪动了脚步,自发走回卧室。余夏生跟在于秋凉后面,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往床上一栽,呜呜咽咽几声过后,便陷入死一样的静寂。
这是又撞见鬼了?余夏生抱来一床被子,盖在睡着的孩子身上,无意识地抚摩着他的后背。于秋凉身上还穿着校服,硬邦邦的拉链恐怕会让他不舒服,余夏生想了想,从床头拿过来他的睡衣,趁他昏睡过去,手脚麻利地给他换上了。粗硬的校服和沉重的毛衣被余夏生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小木椅子上,于秋凉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他拉住余夏生的衣摆,吸了吸鼻子,难受得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