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遗落在客厅的小提琴,开始被夏洛琳于午间演奏。轻缓却富有生机的旋律仿佛带着阳光和田野的味道,音符里有风送来鸟鸣,是自由和生的美好。
“请停止演奏吧,够了。请您回去,我恳求您,老师。”
在萨拉脱水变严重的时候,他用嘶哑的悲泣声叫停了夏洛琳的一切行为。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叫她老师。
小提琴被兄长收进那间病房,这里开始不需要她了。
她无法拒绝一个孩子这般的恳求,不敢去深思其中的意味,只能在换上一套女仆的干净衣服留下配好比例的原料后失魂离开。
自此,每天都会有一张写着“未痊愈”的便条煎熬着她,让她忧心又害怕。直到她收到那张足够让她喜极而泣的“已好转”。
久阴的心终于放晴,夏洛琳开始欢快地整理着房间。感谢一切的仁慈与宽容,让她重新有了抗争的勇气。
直到她收到“萨拉于昨夜睡梦中死于心脏骤停,安详而平静”的通知,葬礼和墓地的信息在眼前模糊。
夏洛琳撑着贝森朵夫的琴沿,放在上面的金路易撒了一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靠着钢琴跌坐的绵软的地毯上。
双目失焦,她把自己缩成一团,以一个自我保护的状态将神志放逐。
原来历史的力量,就是能把你用尽全力去争取、去改变的东西,顷刻间修正成它原本的样子。
“洛琳,罗琳,看着我!”
肖邦在长时间没收到小提琴家的音信后选择了登门,长时间的敲门未应让他在与房东确认后取来备用钥匙开了门。
他看到躲在钢琴脚边的夏洛琳,一副失魂的样子,冲过去唤回她的神志。
“弗里德……”
失去往日光彩的灰绿色就像逐渐枯萎的新叶,肖邦无法想象这几天在她身上究竟发了什么。
“洛琳,我在。看着我,我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轻缓温柔,充满安抚的力量。
“弗里德,原来看着已经回来的生命再次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如此痛苦。”
她垂下蜷起的双膝,抬起双手,恍惚的眼神就像注视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我所拥有的,除了超前了这个时代的技术还剩下什么呢?
弗里德,我终于知道了——我的音乐有多肤浅、技巧有多拙劣……
我连,用它安慰一颗心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