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吴尔才转过身来,把粟麦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一双手像搓揉宠物似的搓揉着粟麦柔软光滑的头发。血丝在吴尔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开来,由淡而浓。他的眼睛开始闪着灼热的光芒。他盯着粟麦由泪水濡湿而泛出光泽的脸颊和微微翕动的鼻翼,心跳不已,动物本能热浪一般向他袭来,而且一浪高过一浪。但他仍然克制着,纹丝不动。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欢场女子的主动挑逗,放浪形骸,那是一种精神上自我满足的过程。像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就靠几个钱支撑脸面的人,内心永远是虚弱和自卑的,有时候甚至比卖笑女子强不了多少,所以,长年累月就只能依靠卖笑女子给予一点精神和肉体上的满足来自欺欺人。其实吴尔很明白,眼下找小姐已经是很土鳖的事情了,他也想与时俱进,像很多当官的那样包养情妇,可就是没有遇到一个真正让他动心的女子。初见粟麦时,一眼就被她的气质和个性打动,他内心很渴望她那样的骄矜和含蓄,所以不由自主地向她发动进攻。他也看得出来,粟麦目前的处境很尴尬,只要他肯接近她,她就会主动开口求他的。可没想到粟麦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始终坚持不卑不亢的态度,这倒让他作了难。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除了交易,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力量来征服女人。在这种没有交易的情况下,尽管他表面上占优势,但事实上“有钱”的概念似乎改变不了什么,他依然不敢造次。
搂着粟麦,吴尔只觉得全身在燃烧。他克制着生殖器勃起的胀痛,炽热的目光始终贪婪地注视着粟麦的表情,捕捉她来自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他渴望和等待着粟麦开口向他提条件,这种愿望比自己想占有她的愿望更加强烈。
然而,粟麦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始终不开口,用一种超人的理性与他抗衡。
吴尔头脑纷乱,一幕幕回想着他过去视为传奇一般的发迹史。现在,这些发迹史在粟麦面前变得毫无意义。昨天他还在她面前炫耀,今天却感到苍白和虚弱。想到这里,强烈的生理欲望突然停止了冲锋陷阵,身体的所有部位也随之软了下来。他抱着粟麦的双手一滑,便滑到她的腿上,他跪下了。他给粟麦跪下了,就跪在粟麦的脚下,让粟麦大吃一惊。
“吴尔,你——你这是怎么啦?”粟麦低头看了一眼吴尔,她发现吴尔神情失落沮丧,不像是装出来的表情。粟麦被他的样子吓傻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什么毛病?要不要紧?”粟麦的声音发抖,二茨的死亡阴影再次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你他妈的才有箔…我,我是让你给气的……”吴尔虚弱疲软地说。片刻之后,他无力地歪下头,闭上眼睛。
粟麦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突发事件,也没有驾驭这种事件的能力和技艺。迄今为止,她几乎还没有一次成功攻破男人内心防线的记录,这是她作为女人的最大悲哀。粟麦从十三四岁开始就被众多男生追求,那些追求她的男生无异于狂蜂浪蝶,除了迷恋她的美丽,一个个连追求她的目的都搞不清楚。后来嫁给易非,最初她倒是被他的温存体贴感动,真心希望跟他好好过日子,然而,谁也没想到,易非却不知怎么的慢慢变成了同性恋。再后来她悄悄喜欢上了帅歌,整整一个冬季,没日没夜地站在寒冷的窗前,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相信人的第六感觉,坚信日子久了,帅歌一定会感受到她的注视,所以她把这种守望和等待作为一种信念坚持了下来,终于有一天,他似乎有了感觉,也开始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在粟麦为此欣喜若狂的时候,命运之神却无情地告诉她,帅歌对她的关注纯属职业习惯,他只是把她当犯罪嫌疑人而已。这让粟麦万念俱灰……
此时此刻,粟麦看着面前这个叫吴尔的商人,虽一时吃不准他的用心,但却不知不觉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不,是吴尔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她卸下了内心的武装。
“吴尔,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气你,我也不敢气你。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粟麦声音带着哭腔。她想扶吴尔站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