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烈唇角微勾,“此事皇兄心里已有计较,何必还问臣弟?”又笑了笑,放下茶盏,抱臂而靠,“建熙身有痼疾,命不久矣,能带走那传国玉玺之人除了司马陵那小儿,还能有谁?自尽了还要放一把火,岂不是画蛇添足?”
荣安若非认定司马陵未死,又岂会在赐婚后,下那道密诏给他。
听得荣烈的分析,荣安噙笑颔了颔首。
不得不说,这世上最能同他想到一块儿的,便是这老十七。这几点疑虑,也正是他一直怀疑的根本。
笑了片刻,他将笑意收起,脸色一整,看向荣烈,“宝光郡主一事,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莫族长向来珍宠宝光,朕若要强下这道婚旨,只怕会惹得莫氏心生不满。”说罢一停,眼底眸光微微一闪,带了些意味深长,“你也知,如今大局初定,咱们这内里定是不能乱的。若那司马陵未死,再加上个秋池,稍有不慎,便是天大的麻烦。”
“一个莫氏罢了!”荣烈轻轻笑了笑,挑了挑眉,“不及刚察氏同温氏三分之一,皇兄有刚察氏同温氏这两大臂膀,小小一个莫氏,又能挑起多大风浪?此事本就是宝光有错在先,即便不明了皇兄的计划,可这婚旨乃是皇兄亲口赐下。而今,又是这胡汉一家新策即定之初,她这般行事,只顾私欲,本就有藐视之嫌。皇兄未曾责罚,已算是宽宏。将她赐婚于洛河郡王,也算是恩典。莫氏若心怀怨忿,才是真正不明是非大义,罔顾圣恩。”
在荣烈开口说到第二句话时,荣安的眸色便是一颤。极快地闪过一抹讶色后,转瞬便恢复如常,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中却是惊异费解。
一直等荣烈将话说完,他才深深地看了荣烈一眼,转身不疾不徐地朝书案行去。
在书案后落坐,他垂眸复抬起,定定地看向荣烈,“刚察氏向来算得是忠心,可这温氏……”顿住口,未说下去,只看着荣烈,茶色双眸间,眸色却是有些含义未明。
荣烈轻声一笑,回看了荣安一眼,懒洋洋地伸手端起茶盏,“这有何难?父皇纳了刚察家的女儿,皇兄大不了把温家的也纳了——温多尔就这一个女儿,皇兄做了温家的女婿,温氏还能不向着皇兄?”
说完,施施然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唇边笑意明显有些调侃打趣儿之意。
“胡闹!”荣安板起脸,可看着荣烈那明显没个正经的模样,却是并未真个生出怒气。
他心里极明白,老十七既然主动提起这个话头,那便是告诉自己,他是不会同温家联姻的。脸虽板着做出一副薄责神情,心里却是喜色。
可此事,只是老十七这般说,他还是不能全然放心。温家那丫头,在老十七身上的心思只怕不必宝光用得少!
荣烈心中也是分寸清晰,见得荣安板脸斥言,也不以为杵。
“皇兄若是不想纳,那便替俊儿纳了吧。”荣烈笑了笑,“以太子妃之位相赐,左柱国大人想必定会感沐皇兄圣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