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曾经以为,他对宁怀瑾的喜欢是细水长流,藏在日常的细微之处,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
可现在看来却不是。
他心里忽然突兀地浮现出一块块碎片式的回忆,这些回忆斑驳杂乱,出现得毫无规律,但大多稀松平常要么是宁怀瑾跟着药碗一起放在他面前的蜜饯,要么是宁怀瑾找到他藏起的折子时又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宁衍发现,他曾经无数次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对这些细小的琐事心动,而他对宁怀瑾近乎执念一样的喜欢,则是这些心动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积攒到藏无可藏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么多年来,宁衍正是被这种近乎纯粹的心动驱动着,一点一点去探听宁怀瑾的心意。
他早就做好了要长期奋战的准备,所以无论宁怀瑾是否愿意回应他,他都早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确实。宁衍眨了眨眼睛,说:皇叔从来言出必行,从不出尔反尔。
宁怀瑾本能地觉得宁衍这话有一点微妙的言外之意,但他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宁衍说反话,于是说道:外面天冷,进去吧。
再等等。宁衍温柔而专注地注视着宁怀瑾,像是许久不见他,要将他刻在脑子里一般。
皇叔不知道。宁衍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低声道:我现在心跳得好快。
在此之前,宁衍一直觉得,喜欢是一种延绵不绝的心情,就如一坛美酒,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加香醇。但心动却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就像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无法捕捉,哪怕之后还能再燃新的,那一瞬间的绚烂也并非旧时感。
可就在方才,宁衍从营帐里走出来,看着得胜归来的宁怀瑾朝他走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因为他对宁怀瑾的心动从来未停,且一如当初。
正如覆上他肩头的这缕暖意一般,一路延伸回去,在他年轻的生命中串成一条连绵不绝的线。
史书上帝王千千万,宁衍想,我比他们都要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