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初的视线里,虞应是嫣然转身,马尾扬起擦着他的睫毛边缘飘过,他闭上眼睛看到她在他的眼波流转里转了身,在他的经年花雨里转了身,在他的朝露人生里转了身,而这一转身似乎是诀别。他猛然睁开眼睛,心里默言:虞应是,如果你回头看我一眼,此生天涯海角,我跟你走。
然而,虞应是没有回头。
回去的路上许之初同桌终于将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来:“原来你们经常提到的虞应是学姐长这样,你是喜欢她吧?”
许之初惊诧不已,他不曾对旁人提起过对虞应是的情感,怎的会被同桌看穿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别的女生不一样。”
他醍醐灌顶,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宣之于口别人才有洞悉的机会。藏住的感情会不经意间从眼神流露出来,那么自己看虞应是的时候是不是多了温柔,而这样的温柔掩盖在朋友的身份下被顺理成章地忽略了。
“是,我爱她,很爱,很爱。”许之初性格谨慎低调,哪怕曾经和陆秋以的关系人尽皆知,他亦从未同任何人亲口承认,那时候也不是不爱的。然而此时此刻,没来由地,他不想再隐瞒了,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他爱一个人,名叫虞应是。
虞应是在那千宁好奇的目光中将伞装入书包,即将出发她志在必得,理想的大学已经为她敞开大门。窗外的丁香花又开了,虞应是沉醉在满室馨香中,望向那个已经坐了其他人的位置,仿佛看到许之初回眸朝她温柔又羞涩地笑了。
许之初,不是我刻意对你冷漠,而是不想再继续打扰你。也许我心底依旧对你余情未了,但再没有了追着你跑的执着。那千宁从她身旁路过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出发的时间到了,她说:“你先走,我试试新买的笔流不流畅,一会儿就追上你。”虞应是扯下一张粉色信纸写下两行字,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粉色信纸安静地躺在书桌上,一角被修正液压着,微风吹来,另一角微微翕动,像展翅欲飞的蝶。仔细看那信纸上,虞应是工整的小楷字写着:愿你余生战绩彪炳,像我爱你那样多;愿你余生烦恼稀薄,像你爱我那样少。
或许散在风里,或许被他人拾去,终究连一句祝福都不能让他听到。
高一高二的同学全体列队从教学楼门口通向学校大门,整齐地站成两排,欢送学长。高三同学以班级为单位,首尾相接排成一排依次从学弟学妹祝福的目光中穿过,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壮士出征的豪情,却也无限伤感,一个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