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出去时故意没锁上,沈明煜镇静吐口气,他房里从不要小厮伺候,都是丫鬟,等他入睡后都回下人房间。
沈明煜等到脚步声临近,立马坐起来,看向来人。
爹?
破门而入的是沈运昌。
沈明煜起身下床,见沈运昌点燃桌上蜡烛,走过去坐到旁边。
爹这么晚有事吩咐儿子?,他不确定沈运昌是夜里回来了气的睡不着来找自己算账,还是现在才从坞河回来。
所以他爹是要现在过来出顿气,然后回去好睡觉些?
想罢,沈明煜见沈运昌坐着没言语,眼里却是想表达着什么,他站起身:....爹,到底怎么了。
沈运昌长叹一口气,坐在位子上没动,道:明煜,现在爹要嘱咐你几件事,一定要答应爹必须做到。
沈明煜愣住,觉得沈运昌并不是要修理自己这么简单,沈运昌在灯火下看着特别疲惫,他于是道:爹,先回去歇息吧,等天亮了,儿子到祠堂里跪着去认错。若是有事,儿子早点过去请安。
沈明煜弯腰去拿油灯,想送沈运昌出门。
两样东西,一件事,沈运昌坐在凳子上没跟着沈明煜动,语气平静道。
沈明煜看了一眼沈运昌,把油灯搁回桌上:爹,您说。
这是你的路引和长命锁,都放在里面,从今日起你得随身带着,但凡爹找你,都要在身上。
话来的突然,也没个前因后果,沈明煜隐隐觉得不安,看桌上放着一个羊皮缝制的锦囊。
沈明煜视线停留在路引上:爹给我这些做什么?是要送我出门么。
这块长命锁是沈明煜小时候落水,救命恩人相赠,后来所有的逢凶化吉李玲兰都归结为长命锁庇佑,冠礼之后就代为保管,轻易是不会拿出来。
若是让儿子出门办事,长命锁还是放回阿娘那里罢,路上弄丢了阿娘会伤心。
沈运昌摇头:你阿娘知道。并且这次爹是让你出门游历。你不是一直自诩要在御国刑律上有所建树么,爹这回为你找的师傅一定和你心意。
哪位师傅?沈明煜恹恹提不起兴致,突然让他出门游历,毫无准备自然是不大愿意,只道:在哪里,儿子要去多久?
沈运昌回道:罗蜃岛,你去了便知师傅是谁,里面的长命锁便是凭证,你师傅认得。
沈明煜一句句听下来,岛屿一般不在陆地,问:这回是要坐船去吧,爹还没说什么时候归家。
学成了就回来,沈运昌站起来:东西千万保管好,天快亮了,再睡会儿罢。
嗯,沈明煜将桌上东西收进怀里,送沈运昌出门。
要出门了,记得这几日多陪陪你阿娘,沈运昌叮嘱:还有,这件事除了你阿娘还有我,都不要声张,包括....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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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运昌走没多久,天际发白。沈明煜眼珠子熬的泛红,他隔着衣服摸索怀里锦囊。
沈运昌为什么突然要送自己出海去拜师,难不成想通了,让他学几年回来参加国考取代顾政理?
门外响起泼水声,打断沈明煜思考,到底是心中烦乱,他翻身下床准备到院子里转转。
刚走到房门口,外边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声音听着熟悉的很。
欸,少爷,别揉了,我不疼。快些洗,吃食已经放在桌上了,你快去罢。
不疼? 手重重往下一按,只听见一声压抑的低呼。
少爷!
外面男子笑两声:我看你这儿睡了一夜还青着,大哥下手从不知轻重,等下了学我叫郎中来瞧。
不用,声音听着娇娇地,带着点暗自欢喜:擦点药油就好了,快走罢,去晚了先生不高兴。
每日要去听先生教导,沈明煜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心里一惊,连忙转身换衣,却突然想起来、前日自己向李玲兰求情,歇两日。
想罢,沈明煜便推开门往外走。
门外大槐树下,沈岚辉蹲在地上正给坐着的沈梁肚子抹药。
他余光瞥见沈明煜,手里动作没停,像是故意说的:我代大哥向你赔个不是,亏你还巴巴儿出主意拦着爹打他。
沈梁瞧见沈明煜一下子就站起来,推开沈岚辉的手把肚子上的衣服使劲往下扯:大少爷起来了,可要吃些什么,奴才这就去弄。
在沈岚辉面前他可不是说的奴才。
沈明煜眉头挑了一下,恍若不在意沈岚辉与自己置气:再不走先生可就要等你了。
沈岚辉默默进屋拿沈梁准备的吃食。
沈明煜看着二人,有些不懂,但也能察觉这主仆二人有些微妙,他昨夜没睡稳,一时也形容不好。官吏富商蓄养相公成风,沈岚辉就算把沈梁真的怎么了,那也不耽搁什么。
沈明煜就着冷水洗把脸,准备去书阁看会儿书就去找顾子清。
他从来不厌烦上学,只是不喜欢先生教的那些。
金香坊除了姑娘好看,古董羹更是一绝。
沈明煜迈进楼里,正当吃饭时候。里面胭脂水粉香味散淡许多,反而被一股浓郁麻辣味道弥漫,让闻者心痒难耐。
沈明煜挡开上来引路的姑娘老鸨,直接往二楼声响弄得最大的包间里去。
顾子清请客,因着身份特殊,过于奢侈会给顾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却有一个天然挡箭牌,生母郭氏娘家乃一方商绅十几家商铺收租供他挥霍。
还未进门,古董羹咕噜咕噜声便已入耳,沈明煜推开门,嗓音顶足了:顾兄竟然不等我,叫明煜好生伤心。
沈明煜从来都是直呼顾子清大名,顾子清这样一听,看向来人,立马推开面前劝酒的人:明煜,我可一直等你,只怪他们一直劝我饮酒,好让你等会儿来了专心陪你品尝佳肴。
你看,我筷子还是干净的,顾子清生怕沈明煜不信,把碗也端起来给他看:往那边瞧,干干净净给你布置着一桌呢。
沈明煜往左边看,桌上摆着染炉,新鲜的猪肉,羊肉,鸡肉,牛肉切片盛盘,时令青蔬一小碟的跟在肉菜后边。
顾子清见沈明煜往桌上坐,立马吩咐一旁小厮:去叫几个淸倌儿来。沈明煜听罢,笑了一下,当初结识顾子清还是沈运昌强迫自己上顾渊家里拜访,只是临到顾府,向着顾渊是侃侃而谈自己的理想抱负,以及刑法条例之己见。顾渊不但一一驳回,还苦口婆心说服自己拜其为师,永不再提这些错论。一旁顾子清却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臭味相投,相互为自己不得赏识的想法报团取暖,遂深交。可是,日子一长,沈明煜便察觉,顾子清那些大言论仅限于口头,永远不会有作为。但好在每每沈明煜抒发己见,总能得到顾子清的马屁。他听的是很舒心,很鸡血。朋友之间有了维系,总能长久厮混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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