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乡才缓了神色,柔声道:“好在有毯子,也不算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天君学的,容蕊屋里的装饰也都带着一股奢华。一间不大的房间,白色狐毛地毯、软烟罗轻纱帐、四时雕花床,博古架上放着些金银玉器的雅致摆件,平日里也爱熏一些浅淡的山水香,都是她慢慢置办起来的。
茗乡觉得自己以前也算是中人之家的闺女,父母也宠,好的都紧着她,但也是没有见过这般讲究的。
偏容蕊不觉得,只说已经算是简陋的。自己说完也是一愣,待再要细细思索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取过帕子,茗乡让容蕊坐在凳子上,自己也搬了个圆凳坐在她身后,一点点帮她绞着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茗乡最关切的便是这次任务的经过。
容蕊有什么事从来不瞒她,因此她一早就知道这一趟是为着天君成魃的事情。
要说担心每次容蕊出去都担心,但这次却是不同寻常,连天君最后都去了,可以想象其凶险。
“是有些凶险,那魃丹被养尸门的掌门吃了,差点就功亏一篑。”容蕊看不到茗乡的样子,但想来她也是担心了许久,便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好在那天雷着实可怖,他成魃的可能微乎其微,不然就真的难办了。”到那个时候,天君肯定是制不住子清的。
茗乡安安静静地听,偶尔问上两句,也是在意他们二人是如何脱险的。说到寒翠岛的事情时感叹了两句,听到最后,她忽然一顿,眼中带着些犹豫:“姑娘,你说这天雷这么厉害,天君能成魃吗?他要是不成……”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容蕊知道她的意思。
阳蚀宫阴气重,普通人根本活不长久。当初与她一起进来的女子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也是因为这处没有尸气,且自己教她修道之法,才能勉强抵御这阴邪之气。
她初时看着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子枯萎凋谢,被随随便便的丢弃在一旁,心里也会同情,但她自己也不过是天君的“补药”,提过一次无果之后,也只能独善其身罢了。
说到底,她们两个都是身不由己。
若天君不能成魃……她们会不会有机会,逃走?
容蕊的心一动。
但她很快将心中的想法否决。
若自己敢有一丝一毫阻拦天君成魃的举动,以他的能力,杀自己不过易如反掌,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
其实天君成不成魃,她自己倒还好,虽然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但好在还能经常出去,可茗乡……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茗乡也是想得开的,虽看不到容蕊的表情,但听到她的叹气声,反而宽慰道:“不还有几年时间呢嘛!而且我现在这般也挺好的,就算出去了,国破家亡如浮萍一般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