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润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他叹口气,道:“属下告退。”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宣恪一人。
他在窗边看了许久的雪,想起那年冬日,他陪同江余音一起回定国公府,那时候定国公、江安榕江安楝都还在戍边,江余音诊出身孕不久,国公夫人很高心,拉着她讲些贴己话。
宣恪站在垂花门一回头,就看见裹着狐裘的少年缓缓行过长廊,他穿的多,但还是可以看出清瘦来,手里捧着手炉,手指骨节却还是冻的泛出一点红。
十七岁的江尽棠已经到了他眉眼处的高度,看见他,露出一点笑:“姐夫。”
宣恪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才说:“你这是去哪里?”
“阿姐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去见阿姐。”江尽棠说:“而且我听闻阿姐有了身孕,我也要跟我的小外甥见见。”
宣恪眸光落在他泛着淡红的眼角上,轻声说:“她正同岳母说话,你进去不方便,陪我走走吧。”
江尽棠道:“也好。”
两人并肩往花园里走,宣恪问他:“等开春的春闱,你可有把握?”
“若是旁人问我,我必定谦虚一番。”江尽棠弯起眼角:“但既然是姐夫问我,我就说实话。”
他身上全是少年意气:“前三甲必有我的名姓。”
分明上天给了他这样孱弱的皮肉,却又给了他一身不折的傲骨,只消站在那里,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在瞬间迷了人的眼睛。
宣恪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必定可以高中的。”
“阿棠,”宣恪问:“你若是得了三甲,我送你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
江尽棠侧眸看他,眼睛里是流动的雪光,“那……姐夫可以不纳妾,跟我阿姐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宣恪怔在原地。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终究说不出口。
“……我当初三跪九叩娶你阿姐,自然不会纳妾。”宣恪笑了一下,说:“阿棠不必担忧这个。”
“眼见着阿棠也到适婚的年纪了,有心仪的姑娘么?”宣恪抬手掀开长廊上的珠帘,等江尽棠走过了,自己才走过去,“等明年放榜,你必定名满京华,到时候提亲的冰人要踏破定国公府门槛的。”
“我这身子娶妻,不是拖累别人么。”江尽棠说:“我已经跟阿娘说过这事了,她说凭我喜好就可。”
前面就是江尽棠的院子,此时积雪皑皑,海棠树上都是落雪,他转头问宣恪:“姐夫,进来喝杯热茶吗?”
“嗯。”宣恪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