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太后为何会病倒吧?卫岚没有前文,张口就是质问。
太后病重,我怎么肯定知道?白雪鹤眉眼带笑,又假装悲痛着挤眉弄眼。
太后病重,是为了劝诫皇上不要动李伦,不然涉及李源,动摇边关。卫岚一脸正色,死死攥住他手。
那只手冻的冰凉,毫无热气,卫岚本怒气冲冲,霎时间愣住,白雪鹤依然带笑,趁机将手夺回去。
许宴死了,现在皇上十足信任你,没有多久也会是大学士吧。卫岚抬头,凝视着他眼睛,倒是少有的严肃,我知道你要立威,可李源驻守白鹿关已有五年,这种时候你要杀鸡儆猴,也不该选他!
白雪鹤也跟着抬头,正对上卫岚眼瞳,那双眼睛温柔若水,没有任何情绪,眼角微微有些下垂,仿佛能溺死人。
现在皇上信任你,你要是想离开,不如直接提。卫岚语气诚挚,看着怎么都不像说笑,他依旧对着白雪鹤目光,片刻后竟然有些退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可除了这些,他又着实说不出什么。
白雪鹤未开口,仍盯着他,只是比卫岚矮了小半个头,盯着盯着便觉得毫无气势,也自己泄了气,摆摆手,噗嗤笑出声。
京城就是我的家。接着,白雪鹤语气沉缓,却又坚定不可动摇,微笑道:我,哪都不会去。
忽然一行白鸽飞过,不知是哪个宫殿豢养,竟全然不怕冷,高高停在朱红琉璃瓦尖。
卫大人。白鸽振翅,呼啦啦一片声响,一位锦衣卫着着急急赶来,毫不避忌白雪鹤在场,直接慌张道:大人,那个女的死了!
不过是恭王府跑出来的小妾,死了就死了吧。卫岚飞速打断,不屑道:告诉王爷,再买一个就是,咱们可不管他家务事。
是。那锦衣卫很快答应,只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这么说着,几人已行至宫门附近,白福站在马车一侧,手中捏着马鞭张望。
那白大人先回去吧。卫岚仍旧半绷着面孔,似是努力发笑,我那里还有些琐事。
白雪鹤点头答应,扶着白福的手上了马车,二人方向相悖,渐渐走远。
马车声渐渐消失,卫岚方才转身,冲着长街叹了口气。
大人。方才那锦衣卫有些不解,死的明明是刺杀皇上的刺客,您怎么说是什么,恭王府小妾
方才白大人也在。卫岚回头,冷冷恢复,日后当他面,不要多言我们为皇上做的事,许宴死后,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很像
卫大人多虑了吧那锦衣卫出言打断,满脸不可置信,白大人能玩什么花样,你难道忘了,他可是有息痛膏一日,他就只能傍着皇上!
若要玉石俱焚呢?卫岚低眸,回头,忽然厉声质问。
第68章 元宵节 18
长街巷口,白福坐在车辕握着马鞭望向四周,白雪鹤笑着自车上下来,伸手拍拍白马鬃毛。
他挑着眉毛,神情似有几分讥诮与嘲弄,白福颇为不解着问:老爷,你笑什么?
我笑卫大人方才开的玩笑,好没意思。白雪鹤悠然一笑,白到透明的耳根泛出些淡淡的粉色红晕,接着抬眸望向前门,苍华回来没有?
白福摇摇头,同他一起走进屋内,为他除去外衣,又升起炭火。
没有,不过今日来了封信,似乎想多留几日,毕竟燕王是名将,许多年轻人都想跟他做朋友。白福解释几句,将信从衣襟里掏出来递过去,我刚刚收到,没来得及给你。
白雪鹤笑容依旧,却没有接过信,抬眼道:这信,你替老爷看过了?
这怎么可能?白福连忙摆手,倒没急眼,脸上表情憨厚,也不像撒谎,老爷,我从来不乱动您东西,您是知道的。我猜他暂时不愿意回来,是因为这信是离月侍卫送来,他跟我闲扯时讲的。我
行了行了。白雪鹤拢着衣袖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接着将信拆开,信上内容倒是与白福说的大致相同。
长城很好玩,燕王懂得超多,你来过没有,我很想你
苍华虽然每个字都认得,却不曾学过读书写作,写出来的话十分直白,让人看着想笑。
笑着笑着就有些滞涩,白雪鹤突然想到,如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而自己又与苍华相识,兴许也会在这样下朝后的天色昏暗中,读着他自边关寄来的信。
白福低头摆弄好炭火,回头正看到白雪鹤举着那封信发笑,他苍白无色的面颊中透出些淡淡红晕。
白福又低下头,主仆俩不约而同沉默,心中油然而生出种极怪的念头,都希望这个场景就此停驻,永远不要过去。
蜡烛燃尽,最后炸出些火光,白雪鹤适才放下信,抬头瞥见书架上的几本《左传》,他起身取下,封皮里倒不是圣贤书,而是他多年前珍藏的武侠话本。
密密麻麻的小字间,夹着一柄极薄的钥匙。
离月侍卫应该还没有走。白雪鹤取出钥匙,随手拿了张白纸封进信封,你将这东西给他,就说是我回信,顺便请他过来。
那厢月色已上柳梢,黎夜站在无人的燕王府门前,伸手接过信封。
老爷请您过去。白福毕恭毕敬指向马车,我送您。
你家老爷为何将回信给我,又要再请我过去。黎夜一笑,细长眼眸透着点狡黠,他要让别人觉得,我这送信的已离开了京城。
啊?白福愣愣,不懂他是何意。
我自己会过去。黎夜拍拍他肩,只是不与你同路。
卫岚到底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随机应变的能力绝不可小觑,可恭王已年逾七旬,老入膏肓,随时准备着去见他的亲娘,若说这样的人还惦记着什么小妾,这个借口实是不太高明。
虽说如此,也还算是他亲娘的精明。
室内温暖,白雪鹤只穿着家常中衣,长发披散,斜斜倚着窗棂坐下,随手捧着本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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