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會議室,冷晉快速掃視了下三位調查組專員,然後垂眼坐到離他們最遠的那把椅子上。
其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年齡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率先開口:「冷主任,根據從警方調取的記錄,我們發現,在死者陳書群的體內有二級精神管制類藥物鹽酸可待因的存在,可這個藥並不在他的日常用藥單上,你怎麼解釋?」
冷晉滿不在乎地說:「他感冒了,咳嗽,震得刀口疼,我讓阮大夫給他開的,鎮咳。」
「那你知不知道,這類藥物會加重患者的抑鬱症狀?」旁邊一位頭髮全白了的女士問。
「他不抑鬱,找精神科的給看過了。」冷晉輕嗤,「各位,所有的治療都符合規定,自殺是陳書群自己的選擇,他不願意面對現實承擔責任,與醫院,與任何一位醫護人員都沒有必然的聯繫。」
三個人交換了一番眼神,其中最年輕的那個男人又問他:「可你明知道他負債纍纍,還三番五次地讓阮思平醫生催繳住院費,難道就沒考慮過會造成何種後果?」
冷晉心裡暗罵一聲「操」,抬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那三個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在大正綜合接受治療,憑什麼不付錢?」
「事實上,我們有一份記錄,表明陳書群在入院時曾表達過放棄救治的意願。」年輕的調查組成員將一份文件順著桌面滑到冷晉手邊,「冷主任,你可以先過過目。」
冷晉根本不用看。當時把陳書群往手術室推的時候,所有參與過救治他的人都聽到他一直喊「讓我死吧」之類的話。
可作為醫生,誰會見死不救?
「所以你們是想把屎盆子扣我頭上,讓我承認當初就不該救他。」
冷晉說著,起身抄起剛坐著的椅子,大力甩到牆上。然後他回過頭,用狠絕的眼神瞪著那三個被他嚇得紛紛靠到椅背上的調查組專員——
「你們才他媽該去精神科看腦袋!」
冷晉把調查組專員摔跑的「英勇事跡」很快便傳得大正綜合里人盡皆知。有佩服他的勇氣的,也有等著看笑話的。這事兒擱誰都糟心,可冷晉權當沒發生過一樣,該幹嘛還幹嘛。
反正老季同志保證過了,只要他不動手打人就隨便折騰,自己負責給他擦屁股。
剛下一台手術,冷晉又接到急診電話,說有位心跳呼吸驟停的患者正在送往大正的路上,叫他立刻過去。他路過辦公室進去掃了一眼,發現只有何羽白還在。
聽見腳步聲,何羽白轉過頭,說:「冷主任,我剛帶程毅吃過晚飯了,他還在那跟勺子玩,等你一起下班。」
「我現在得去急診,接救護車。」冷晉隨手拽過件白大褂套到手術服外面,「心跳呼吸驟停,危重急救。」
「我跟你一起去。」何羽白立刻站起來。
「不用,趕緊回家,瞧你那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