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杯子往桌上一頓,季賢禮訓他:「脾氣倔不能改?你真以為鄭董把何羽白放你手底下,是為了讓他往病區主任的方向歷練?這醫院是他開的,將來也要由他兒子繼承。到時候何羽白做董事長,你就不想幫襯他一把?還天天跟手術室里窩著?」
「何老師不也天天窩手術室里?」冷晉略不服氣。
「你別跟何權比,他被鄭志卿寵了大半輩子,除了治病救人的事兒其他一點心不用操。」季賢禮掰著手指頭給他數,「你以為當董事長輕鬆啊?人事任免、資金流轉、運營管理,每天一睜眼,有多少決策要做?冷晉,你不站在高位上,很多事情看不全面,等何羽白遇到難題找你商量,你要怎麼給他建議解決問題的辦法?」
冷晉抱臂於胸,向後靠到椅背上,仰臉沖天花板呼出口長氣:「說實話,老季,我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一直以為,小白不用繼承家業。」
「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既然有膽子端走董事長家的玫瑰,就得有本事把人家寵得嬌嫩欲滴。」季賢禮揮揮手,「滾吧,老徐肯定得來,給我喘口氣的功夫。」
「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了。」
冷晉起身離開,一拽開門,看到徐建興正背著手在走廊上轉悠。倆人四目相對,冷晉想起會議室里對方那動感十足的表情,一個沒憋住,笑出豬叫。
徐建興黑了整張臉。要是殺人不犯法,他現在就得掐死冷晉。
還在電梯裡,冷晉的腕錶呼入急診電話。他坐到一樓直奔急診,到那一看,情況確實很危急——
兩位建築工人因吊車操作失誤,被成噸重的螺紋鋼拍在了下面。其中一個死在了救護車上,另一個還有心跳,左肺被一根鋼管貫穿導致氣胸,全身多處骨折,腹腔出血,命在旦夕。
裘主任也來了,一看這陣勢,皺起眉頭。別的不說,就插在肺上那根鋼筋,不拔是死,拔了也未必能活。不一會季賢禮和徐建興也來了,加上急診的劉主任,五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制定出手術方案:冷晉和裘主任先開胸清創,然後進行破損臟器修補,等患者情況穩定下來,再由徐建興和劉主任處理骨折。
徐建興本來還一臉的不高興,但碰上這樣的傷患,他也只能先把自己的不滿置之腦後。
開胸後發現傷者膈肌破裂,臟器部分疝入胸腔。手術難度陡然增加,冷晉手底下一邊飛快地縫扎大血管,一邊和裘主任討論到底要不要摘除部分肺葉。他考慮的是如果進行肺葉修補,耗時過久,對後續的臟器和骨折修復可能造成不良影響。裘主任則認為,傷者是重體力勞動者,如果摘除肺葉將導致他喪失勞動能力。
「肺葉一摘,走路都喘,什麼活也別幹了。」裘主任說。
「先考慮他能不能活命吧,裘主任。」冷晉有自己的堅持,「這是工傷事故,他肯定能得到賠償。再說斷了這麼多骨頭,就是不切肺葉,他以後也幹不了活了。」
裘主任邊幹活邊考慮,最終同意了冷晉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