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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現在面臨著鐵兒努大軍來襲,又有俞殷叛軍是心腹之患,還苦苦等著外路勤王軍來援,談什麼趕到南京去“清君側”?劉秉忠也是四朝老臣、當代名將了,決不至於連這個道理也不懂,既非亂逞意氣,那麼在危城之中,戰亂之際,想要揭起“清君側”大旗,其意實不可測!就算他無異心,又怎麼保證掌握著京營兵權的其他劉氏子弟沒有非分想法?

室外冰天雪地,閣內眾文官卻不禁都在悄悄擦著冷汗。林鳳致左右權衡,搖頭道:“因此召叛黨入京……只怕更加不妥。”葉德明道:“逆臣俞汝成已死,孫萬年反心不重,先赦其罪,或可招撫;殷庶人……咳,袁傑實是將才可用,又與劉太師有前嫌,未必不能用以抗衡,事急從權,那也說不得了。”林鳳致道:“驅láng進虎,並非善策,列位大人三思。”

他的意思分明不怎麼同意內閣意見,杜燮於是毫不客氣的擋了回去:“太傅公說得自是藥石之言,然此等qíng勢,還計較什麼善策不善策?當年我等堅持京營不可全落劉氏之手,結果仍是無力制衡,諸公卻又如何不提善策?這幾年西南鎮撫,北防加緊,朝鮮用兵,消耗京營兵力無數,兵部又有什麼善策?”

兵部尚書章守成也在座,聽了指摘不免慍怒,於是也反唇相譏:“兵權兵力之事,我兵部自是難辭其咎,然而這回南京擅自矯令遷都,意圖裂我國朝,也未必不是戶部的責任罷!若非這幾年加捐加派,留都以下諸省怨聲載道,怎會有背離京師之心?原本最是良馴的東南財賦之地,近年聞北京而色變嘲議,演成如今局面,又怪得誰!”

杜燮正兼任戶部尚書,一聽大怒:“東南加派捐稅,說起來還不是朝廷連年用兵之過?從早年發太倉庫銀去重修昆明城,便是由於那一仗毀了昆明,所謂大勝卻是摧殘之極!……”

眼看閣內又是一場爭吵,林鳳致只好起身來做攔停,道:“永建朝的舊事,何苦再拿到眼下來分證?下官之見,南京矯令遷都之事,如今只是風聲,尚未見著真正聖旨,真偽尚自可疑,就算是實,也必非聖意自專,朝廷決無拋棄北京之理——然而為此就召殷庶人入京,恐有後禍,莫怪下官直言冒犯列位。”

林鳳致直言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暗暗苦笑著的,因為聽杜燮提起昆明的事,就想到昆明之毀,全是殷螭gān的好事——當然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麼辛酸悲憤絕望,卻又夾雜著一絲愛戀一絲愉悅的往事,悄然回來的時候,卻已全無著落之處。林鳳致甚至要咬牙堅決反對給殷螭以任何實益,將他的一切機會扼殺在萌芽狀態,自己大約是這裡最希望殷螭平安的人,卻變成力排眾論最敵視殷螭的人,所以人生真是荒謬。

林鳳致無法直言出來的是,眼下這等qíng勢,決非巧合,而是算計!殷螭那麼有恃無恐的慢慢和談,樂於糾纏細枝末節,並不是他愚蠢到看不出朝廷拖延的用心,而是他業已料到,朝廷無法拖延下去,必然會出現急驟轉機,不得不答應他的條件而聯手合作——也就是說,如今南京朝廷矯令遷都意圖分裂國朝的事態,乃是他預先知道的。

因為俞汝成雖死,生前埋伏下的重棋卻還留在南京,自行轉運著局面,甚至會因為俞汝成之死,變得愈發不可控制,無法阻礙。

在北京受到重圍的qíng況下宣布國朝遷都南京,北京這面的反應定是憤怒已極,同時又危險之極——倘若遷都的詔書正式頒出,北京朝廷卻又無法棄城渡江而下,那麼國朝實質上就成為了南北分裂的局面,從而會使各路勤王軍裹足不前,觀望難決,也會使意yù爭奪權位的野心家們,獲得亂世中角逐的大舞台。

俞汝成出亡之後,一直投奔化外,讓人只覺得他專為外族效力,圖謀打將回來,卻不知道他的真實布局,仍在境內,這一場大計劃悄然無聲,卻委實可以稱得上宏偉之極——不幸他出師未捷身先死,又一次落得個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俞汝成臨終的時候喃喃的說道:“這一次又是功敗垂成。”這句話里,只怕自恨之意遠遠大於自嘲——不僅僅是功敗垂成,而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苦心布局,留下白白與qíng敵仇人受用。俞汝成一生jīng於圖謀,擅長慢慢培植力量,可謂是個耕耘派,不幸遇上殷螭這個天生的混水摸魚黨,於是俞汝成辛勤培植出的結果,卻讓殷螭成為一個快活逍遙的摘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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