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缺見她明白,點頭道:“勉qiáng算是入室弟子,只是我生xing懶散,連皮毛都未能學到,實在是丟人。”
宋鶴年展顏道:“程先生的皮毛,也遠遠高過我等畢生所學了。”
說罷讓蘇小缺躺好,用一柄薄如蟬翼的銀刀割開手腕舊傷,手法嫻熟jīng道,蘇小缺看她配藥用刀,觀她言談舉止,已知宋鶴年醫術雖不及程氏父子,卻勝在態度柔和細緻,體貼入微,絕無半分程氏父子的邪xing,不由大是放心,手腕刺痛中,只聽宋鶴年道:“我平日不喜多話,但蘇公子既是醫神門人,我不得不多問一句,你此次前來七星湖所為何事?”
蘇小缺笑道:“自然是進內堂,至於做什麼,還得看爺的意思。”
宋鶴年看他面容如玉,玉照人寒,不禁輕嘆一聲,自專心施術。
蘇小缺一直qiáng忍劇痛,一聲不吭,直到銀鉤拉出左腿斷脈時,宋鶴年方聽到他神志不清的低聲吐出三個字:“謝天璧!”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類似野shòu瀕死的詛咒和哀嚎,只聽得人寒意入骨傷痛入心。
宋鶴年醫術自有獨到之處,傷口癒合後,斷脈處已與常人無異,手足勁道感覺一如既往,蘇小缺驚喜之下,忍不住拜倒請教,宋鶴年亦不藏私,竟是傾囊相授。
蘇小缺離開赤尊峰時,將青囊藥書付之一炬,卻牢牢記在心中不時揣摩,此刻又遇高手,不由得與書中相應部分互佐互補,兩人均有豁然開朗之感。
沈墨鉤見蘇小缺傷勢漸好,便令他移居煙分劍截院中。
煙分劍截院正是內寵所住,以奇石松木建成,隱於山坳之間,臨近又有清溪池沼,倒是個清淨所在。只不過蘇小缺之前,已有燕殺、新光、雙安、崇光、百笙、鍾游六個男寵安居其間。
蘇小缺一直以為沈墨鉤是個江湖中的貴族,刀劍里的詩人,其品味之高,格調之華,不是聶十三這等棺材臉大叔可比的——但那是見到這六位男寵之前的結論。
見到燕殺,蘇小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見到新光,蘇小缺開始懷疑沈墨鉤的眼睛,見到雙安,蘇小缺斷定沈墨鉤眼睛瞎了,或者客氣一點就是,沈墨鉤對男寵的口味太曲折離奇了。
當然,這絕不是說燕殺等人生得丑,不光不醜,且個個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壯士,壯士到無論是麗chūn院的韋老鴇還是分桃坊的杜guī公,都絕不會認為這三位大俠能當男寵。
燕殺二十七八的年紀,紫膛臉,身材高大,衣衫下起伏的肌ròu跟一串兒糖葫蘆也似,峰巒疊嶂。
新光一張國字臉,五短身材,正氣凜然邪氣不侵,端的是讓人從jīng神上肅然起敬,而絕不會萌生從ròu體上猥褻之壓倒之的齷齪念頭。
雙安一身橫練筋骨,虎背熊腰,濃眉大眼酒糟鼻,據說本是五虎斷門刀彭家後人。看著不是響馬就是從響馬手中救出良家少女的英雄好漢。
三人見到蘇小缺還都很熱qíng,紛紛豪慡的抱拳:“蘇兄弟!往後大家互相照應了!”
蘇小缺這一年掙扎浮沉,自是不比以往的輕浮跳脫,當下含笑應道:“小弟初來乍道,還請各位兄長多多包涵。”
正說著,一人從佳木奇花中繞出,沿著虎皮石徑走來,蘇小缺抬眼看時,夕陽餘暉中,只見這人一張白淨的長臉,細長眼半睜半閉,寬袍大袖,赤足踏著雙青藤鞋,頗見風姿,雙安喚道:“百笙!快些來見過蘇兄弟。”
那百笙走近,不端不正的行了個禮,一言不發與蘇小缺擦身而過,衣袖拂過時,蘇小缺隱隱嗅到一股酒氣墨香,心道:有這麼個妙人,沈墨鉤的眼光倒也不算極壞。
燕殺道:“百笙又喝得多了,蘇兄弟莫要見怪,我帶你去見見崇光和鍾游罷。”說著拉過蘇小缺的手,往花木後的jīng舍走去。
燕殺的手掌寬大厚實,卻出奇的細膩光滑,蘇小缺略感奇怪,按燕殺的體格肌理,原該毛髮旺盛才是,當下有意無意的將拇指輕觸燕殺的腕脈,靜心感覺之下,才知燕殺竟是男子中難得一見的純yīn氣脈。
需知萬物之道為yīn陽,以天地而言,天氣輕清為陽,地氣重濁為yīn;以水火而言,水xing寒而潤下屬yīn,火xing熱而炎上屬陽;以男女而言,男子剛而伸為陽,女子柔而屈為yīn。
但陽依於yīn,yīn存於陽,yīn陽互根,無論男女,常人均是清陽出上竅,濁yīn出下竅;清陽發腠理,濁yīn走五藏;清陽實四肢,濁yīn歸六府,氣脈純yīn的女子已屬少見,而氣脈純yīn的男子更是難尋。對一些修真旁門,女子yīn氣乃是yīn中yīn,遠不及男子yīn氣的陽中純yīn來得生長jīng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