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和我抢地方?爷杀了他!姚迟的面容上连丁点儿的表情的不剩了,一对儿深窝眼眯成细长,缓而慢地放出这么一句话,那语气不似在作假威胁。
躲在角落里观战的青年筛子附体一样,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连肖澜央也开始怕了,离得那么近,他直接望进了姚迟的眼底,藏着点儿锈色的瞳孔深处,浮现出让人心惊胆寒的戾气。
肖澜央被那双眼睛盯得难受,别过头,故作镇定道:知道了你先放开我,等赵叔明天走了,我再把他那间的钥匙给你。他怕再拒绝下去,这人会当场动手,第二天再直接把自己的骨灰给扬了。
姚迟还揪着他的衣领不放:那今晚呢?
肖澜央还想让他先回学校或者别的住处住一晚,瞄见他的神色,溜到嘴边的话又原原本本咽回肚子里。
得,一楼的房间小床也小,这大爷还不愿意住,看另外一个人打死也不愿意靠近姚迟的怂样,那就只剩和他挤楼上主卧一个选项了呗。
也不知道那人是图个什么,怕成这样还不赶紧找借口离开,非得耗在这里。
肖澜央的脖子被衣领勒得难受,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认输地说:今晚先凑合在我房间睡。
等他不情不愿地说完这句话,姚迟才松开手,让他的双脚得以重新落回到地面。
姚迟直接进到肖澜央的房间里,没有要吃晚饭的意思。
饭桌上,赵所生向澜央问起怎么不见那个漂亮的女学生,肖澜央面色一僵,抬起头对赵所生说:赵叔,那是个男生。
赵所生先是一愣,隔上一会儿又道:男的也得吃饭啊,那孩子是怯生吗?
肖澜央持着筷子的手摇晃了一下:他在我房间里休息,不用管他。说罢,他看向那名存在感很低的年轻人,之前一直没问,你是在京川工作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没有姚迟在场,青年的脸色早就恢复正常,听到肖澜央问自己话,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叫薛非殊,平时就做点儿小本买卖糊口。
赵所生点着头说:年轻人在外打拼不容易。
即便肖澜央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不用管姚迟,赵所生还是留了饭菜,让肖澜央回房间的时候捎给姚迟。
吃完饭,肖澜央想帮着洗碗,结果被赵所生赶出了厨房,让他回房间里休息。
他一进门,就看到衣物像抹布一样被随处乱丢,床上有,地上也有,连原本叠放在床尾的被子也被蹬掉在床下。
青丝散乱的少年袒裼裸裎地仰面躺在床中央,清晰分明的线条勾勒出紧实细腻的肌理,修长的四肢、苍白瘦劲的躯体就这样突兀地映入肖澜央的眼帘。
肖澜央人傻了,端着碗筷呆愣在房门前,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被开门声扰醒的姚迟就已经睁开了原本闭阖着的双眼,不满地看了过来。
姚迟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今晚我住这里,你进来干什么?慵懒的腔调里还沾着没有褪净的睡意,然而他的语气分外强硬。
肖澜央无法维持一贯的浅笑,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人,实在是过于霸道了,连鸠占鹊巢也是理直气壮的。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我亲自把你扔出去?姚迟一点儿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不穿衣服,也不去捡被子盖一下。
肖澜央深吸一口气,缄默了一两秒钟过后,才开口强调:这是我的房间,收留你一晚,不是让给你住一晚。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言论,姚迟微微睁大双眼,紧接着嗤笑一声:你确定?要和我单独呆在一起?重新对肖澜央进行一番审视后,不可抑制地低笑连连,散落在肩头的几缕发丝被抖落,不过很快,他的笑声与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又是不屑与冷漠,胆子不小。
还以为姚迟会坚持撵他出去,没想到,接下来又听他抛出一句:你是打算在那里站整晚?
肖澜央反手关上房门,几步走至床边,卧室里连个床头桌也没有,他只能把碗放到地上:赵叔给你留了饭,你要是饿,就吃了吧。
姚迟瞥了一眼地上盛满饭菜的碗,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肖澜央不管他,绕到床尾去捡被子。
从刚刚起姚迟的视线就一直黏在他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犹如在看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生物,肖澜央走到床榻的左侧,他也跟着转头,还贴心地往右边挪了挪。
肖澜央被盯得脊背发凉,在他的注视下,佯装镇定地将姚迟丢得到处都是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叠放整齐,接着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彻底阻隔了那道强烈的视线,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惹来这么一个煞星当室友,想想都头疼。
肖澜央窝了一肚子的气,感觉更加闷热了,洗过脸后忍不住对着镜子长叹一口气,呼吸滚烫,他一抬眼,恰好捕捉到有一抹火舌消失在镜面中,立刻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发烧了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可身体除了发热以外也没出现别的不适。
带着满肚子疑惑,肖澜央回到卧室。
姚迟又睡下了,这回他听到响动,两条眉毛纠了一下,没睁眼睛。
肖澜央只当他已经睡着了,关了灯,从另一边摸到床上,挨着床边平躺下,盖了会儿被子嫌热,又把被子掀到了床下。
因为和陌生人挤在一张床上,还是寸丝不挂的那种,肖澜央特别不自在,放不下警戒心入睡,半梦半醒的,睡得很不踏实,所以当姚迟滚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被惊醒了。
肖澜央侧过身,想往外再挪一挪,姚迟没给他机会,像是觉得贴着人睡觉舒服一样,连拱带挤地钻到他怀里边,手脚并用地攀住了他的身体。
姚迟力气还大得吓人,身上跟压了块石头一样,尝试推了几下无果,就干脆放弃了。姚迟身体冰凉凉的,寒气穿透了两人之间隔着的一层衣服,肖澜央本是热得不行,被他抱着还挺舒服,就是心里膈应。
姚迟不仅身上凉,挨得这么近,都感受不到他有在呼吸,像个死人一样。
肖澜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探探姚迟鼻子下的动静,万一真是出什么事了,他们俩睡一张床上,势必得牵连到他。
因为贴得实在太近了,动手很不方便,肖澜央伸手时,手背无可避免地擦过姚迟光滑得如同瓷器一样的侧脸。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给扼住了。
姚迟睁双目,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卧室里泛着寒光:你摸我?碰完我肩膀又来碰我的脸?
肖澜央本来觉得没什么,让他两句话说得脸上发烫,着急辩解:我碰你肩膀是在推你!床都让你一个人霸占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落下去,再开口的时候就没那样激动了,醒了就离我远点,别挤着我。
姚迟冷哼一声,胳膊与腿从肖澜央身上挪开,往床的另一边挪去,闭眼前还警告了肖澜央,再吵醒我一次,就把你从阳台丢下去。
肖澜央暗骂他神经病,翻过身背对他,心想还不如和死人睡在一起。
天一亮,肖澜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姚迟没有一点儿要醒的意思,整个人埋在床单里,一动也不动,想到昨晚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肖澜央就没去喊他。
考虑到要送赵所生去车站,肖澜央又把司机给叫来开车。
赵所生下车前,小心翼翼地问他:以后过年,你回家里头看看赵叔和你徐姨吧,行不行?
听到他的话,肖澜央鼻腔里泛起一阵酸意,轻轻点头:好,过节也会抽空回去。
赵所生咧开嘴笑:回来前打个电话啊,让你徐姨给你准备一堆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