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公交本來就沒什麼人,再加上這場雨,上去的時候車上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靠後的地方隨便找了兩個座位坐下,車窗上刮過細密的雨絲,偶爾看到街上經過幾個撐傘的行人,也都是裹著厚外套,周遭都泛著又濕又冷的潮意。
裴渢伸手在他後背上碰了一下,說:「都濕了。」
許時熙感覺他身上的溫度好像真的不太對,用手背在他額頭上探了下溫度,說:「是不是發燒了?」
「有一點,」裴渢抬手抓著他那隻手攥在手心裡,粗糙的紗布從指縫蹭過,「吃過藥了。」
掌心相貼的地方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出了汗,許時熙本來想把手抽出來,偏過頭看到裴渢正垂眼看著交握的手,露在紗布外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地蹭了蹭。
裴渢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就抬頭朝他笑了笑,許時熙心裡突然一軟,最後還是沒動,給他牽了一路,快要下車的時候才放開。
剛才從酒吧門口淌水過對面,裴渢的褲子濕了半截,膝蓋底下都被雨水洇成了深色,許時熙就讓他進家先換一下,之前裴渢的東西還留了一點在這邊,記得應該有條校服褲子。
進了屋許時熙去給他倒了杯熱水,又去隔壁把體溫計和干毛巾拿過來,一量才發現燒到38.2度,愣了一下趕緊去看他的手。
裴渢沒給他看,拉著他在旁邊坐下,把那個溫度計水銀柱甩下去,說:「中午就發燒了,跟手沒關係。」
「那怎麼不請假,」許時熙抱了一床厚被子給他,「為什麼突然發燒了?」
裴渢搖搖頭,說:「可能這兩天有點感冒。」
「要不然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打個車。」許時熙摸著他胳膊都是滾燙的,著急就要去拿手機。
「沒事,明天就好。」裴渢拉住沒讓他去,「有點困,想睡一會兒。」
已經燒了多半天,晚上還淋了場雨,許時熙怕他燒壞,但是看裴渢確實神色有些疲倦,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醫院,說:「那你先躺一會兒,再等一兩個小時沒退燒我去打車。」
裴渢點了下頭,蓋在身上的被子帶著蓬鬆的暖意,剛一躺下就昏昏欲睡。
裴渢這兩天都幾乎沒睡過覺,裴念忠在外面跟人打牌欠了錢,有人找上門來,昨天半夜踹了一晚上家門,裴念忠不敢出去,外面有鄰居被吵醒囔囔著說要報警,結果被那群人嚇回去了,他們一直鬧到早上五六點才走,家門口摔了一地碎酒瓶和踩爛的菸頭。
他的房門不知道被誰在外面撞了兩下,早就有些脫落的牆皮又翹起些邊角,他也不想管,就把裴諾諾放進來在他這邊睡,自己去陽台坐了一整晚。
許時熙看他睡著好像還是很冷,又去拿了一床被子把靠牆那邊堵上,秋天這邊平房是最冷的時候,沒來暖氣屋裡又潮,牆壁不用摸上去只是靠近點都涼嗖嗖的。